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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离别的日子,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随着日历一页页翻过,落下的阴影也越来越清晰。陆时衍的剧组集训即将结束,不日就要正式前往西北影视基地开机。而苏念飞往巴黎的机票,也定在了他出发后的第三天。

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、淡淡的离愁。尽管两人都极力表现得如常,但那份刻意维持的轻松下,是即将分隔欧亚大陆的不舍与牵挂。

为了给这段即将开始的“异地时光”一个温暖的注脚,也为了珍惜这所剩无几的、全家团聚的时光,陆时衍在一个周五的晚上,提议举办一场“家庭电影夜”。

“就在家里,弄个投影仪,买点零食,就我们自家人,再叫上王哥、小杨他们几个亲近的朋友,热闹一下,也当是……给我们俩饯行。”陆时衍一边帮苏念把洗好的水果放进果盘,一边状似随意地提议。

苏念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。他不喜欢那种郑重其事的告别,更喜欢用这种轻松、温馨的方式,将离别的伤感融化在家庭的暖意和朋友的笑语中。

“好啊。”她笑着点头,接过他手里的果盘,“我去跟妈说,她肯定高兴。”

果然,沈静怡听到这个提议,很是赞同。她甚至主动贡献了自己从国外带回来的、一些风味独特的巧克力和坚果。苏念则系上围裙,钻进厨房,烤了她拿手的蔓越莓司康和蒜香面包条,又准备了几样爽口的小菜。

陆时衍负责联系朋友和布置场地。他把客厅的沙发和单人椅挪开,在地毯上铺了几个厚厚的懒人沙发和抱枕,又架起便携投影仪,调试好幕布。暖黄色的落地灯取代了明亮的主灯,营造出慵懒而私密的氛围。

晚上七点,受邀的朋友们陆续到了。除了经纪人王哥、助理小杨,还有两位和陆时衍合作多年、私交甚好的演员朋友,以及“念想设计”的两位核心成员,都是知道他们关系、并且相处起来很舒服的自己人。

没有媒体,没有闪光灯,只有相熟的朋友和家人。大家脱掉在外面的“盔甲”,穿着舒适的家居服,随意地或坐或卧在地毯和懒人沙发上。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、咖啡的醇厚,以及朋友们轻松的谈笑。

沈静怡显然很享受这种氛围,她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,盖着薄毯,笑吟吟地看着年轻人们闹腾,不时接过苏念递过来的热茶。

电影是陆时衍选的,一部经典的、节奏舒缓的法国爱情片《天使爱美丽》。他没有选择过于煽情或沉重的片子,这部充满奇思妙想和温暖细节的电影,正适合今晚的气氛。

灯光暗下,幕布亮起。奇异的镜头语言和温暖的色调将众人带入了一个浪漫的巴黎故事。客厅里安静下来,只剩下电影的音效和偶尔响起咀嚼零食的细微声响。

苏念和陆时衍并肩坐在一个巨大的懒人沙发上,身上盖着同一条柔软的羊绒薄毯。陆时衍的手臂自然地环着苏念的肩膀,让她可以舒适地靠在他怀里。

电影的情节缓缓推进,当播放到女主角艾米丽因为帮助他人而感受到巨大幸福,独自坐在电影院,看着屏幕上恋人的亲吻,眼中闪烁着感动又孤独的泪光时,苏念的心被轻轻触动。她不是艾米丽,但她即将去往的,正是艾米丽生活的那个城市,一个充满浪漫与未知的远方。而身边这个温暖的怀抱,即将远在千里之外。

一股莫名的感伤涌上心头,她的眼眶微微发热,下意识地往陆时衍怀里缩了缩。

陆时衍立刻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收紧了环住她的手臂,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,然后低下头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、极轻的气声在她耳边说:

“别难过,我们很快就能见面的。我保证,一有空就飞过去看你。你想我了,随时打给我,无论几点。”

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,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,像一阵暖风,瞬间吹散了她心头刚刚聚起的阴云。苏念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,伸手握住了他放在她腰间的手,十指紧扣。

坐在他们对面的沈静怡,将这小两口之间无声的互动尽收眼底,脸上露出了欣慰又带着点调侃的笑容,轻声对坐在她旁边的王经纪人说:“你看他们俩,都结婚两年了,还跟刚谈恋爱的小年轻一样,腻腻乎乎的。”

王哥扶了扶眼镜,笑着附和:“阿姨,这说明时衍和念念感情好啊。在咱们这个圈子里,能像他们这样,不容易。”

另一个演员朋友也跟着起哄,拿起一块薯片指向他们:“就是啊,简直是给我们这些单身狗撒狗粮,是咱们圈的恋爱范本,压力山大啊!”

众人都善意地笑了起来,客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苏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陆时衍的胸口,陆时衍则得意地扬了扬下巴,搂紧了她,坦然接受朋友的“控诉”。

电影在温馨圆满的结局中落下帷幕。片尾曲悠扬地响起,幕布上滚动着演职员表。

大家纷纷起身,活动有些发麻的四肢,开始一起动手收拾客厅。苏念要去收拾餐盘,被沈静怡轻轻按住了手。

“念念,你歇着,让他们年轻人收拾去。”沈静怡拉着苏念的手,走到相对安静的阳台边。

夜风微凉,带着城市夜晚特有的气息。楼下花园里的路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,勾勒出树木朦胧的轮廓。

沈静怡看着苏念,眼神里是长辈独有的慈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:“念念,妈知道,你和时衍都是事业心重的好孩子。这次你去巴黎,是大事,是好事,妈为你高兴。”

她顿了顿,轻轻拍了拍苏念的手背,语气变得更加柔和:“就是……在国外,人生地不熟的,工作又忙,一定要照顾好自己。按时吃饭,别总熬夜。时衍那孩子,有时候轴得很,认死理,要是他有什么做得不好的,或者让你受委屈了,你别憋着,随时给妈打电话,妈帮你教训他。”

这番话,像一股暖流,瞬间涌遍了苏念的全身。她知道,这不仅仅是客气的关心,而是婆婆真正把她当成了自家孩子,发自内心的疼惜和爱护。

“妈,您放心,我会照顾好自己的。”苏念反握住婆婆的手,声音有些哽咽,但脸上带着坚强的笑容,“时衍他……对我很好。我们都会好好的,您在国内也要注意身体,等我们回来。”

沈静怡欣慰地点点头,伸手帮苏念理了理被风吹乱的一缕鬓发:“好,好,妈等着。你们平平安安的,比什么都强。”

这时,陆时衍收拾完东西走了过来,看到阳台上的母亲和妻子,笑着问:“妈,念念,你们躲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呢?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?”

沈静怡嗔怪地瞪了他一眼:“就是说你坏话呢!警告你,去了剧组,收工了记得给念念打电话,别一钻进角色就什么都忘了。在巴黎要是有空,多去看看念念,听见没?”

“遵命,太后娘娘!”陆时衍搞怪地立正敬礼,逗得苏念和沈静怡都笑了起来。

朋友们陆续告辞,家里重新恢复了安静。收拾妥当后,沈静怡也回房休息了。

客厅里只剩下苏念和陆时衍。投影仪已经关掉,幕布收了起来,但懒人沙发和抱枕还保持着原样,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欢声笑语和食物的余香。

陆时衍拉着苏念,在刚才的位置重新坐下,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,谁都没有说话。

离别的实感,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。

“念念,”陆时衍低声开口,打破了沉默,“到了那边,一切顺利当然好,但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,遇到什么困难,或者不开心,一定要告诉我,别一个人扛着。我虽然不在你身边,但我的心一直和你在一起。”

苏念靠在他肩膀上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:“你也是。拍戏注意安全,尤其是动作戏,别太拼命。按时吃饭,你胃不好。”

“知道了,陆太太。”陆时衍轻笑,吻了吻她的头发。

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,享受着离别前最后的温存时光。窗外的月光洒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相依相偎的影子。

对未来几个月的分离,他们都有不舍,有担忧,但更多的,是对彼此的信任和为了各自梦想奔赴前方的决心。

他们知道,短暂的离别,是为了更好的重逢。而无论相隔多远,他们的心,始终紧紧相连,共同跳动在名为“爱”的节奏里。

这个充满温情、欢笑与淡淡离愁的家庭电影夜,如同一个完美的休止符,为他们这段朝夕相处的日子画上了句点,也为他们各自新的征程,奏响了充满希望的序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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