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小时过去,人还是没醒。
经历过巨大惊吓后不能陷入深度睡眠,他试着唤她却毫无反应,索性一把掀开被子想把人冻醒。
可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,拉起来后只要一松手就会软绵绵地倒回去。
梁澈注意到她手心的温度有些高。
他握住她的后颈让她靠向自己,额头相贴的瞬间,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头一紧。
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?她今天的状态从一开始就不对劲,他早该发现的。
等待医生过来的时间里他不停地用酒精棉擦拭她的手脚和后背。
血液检查结果是甲流,打了一针特效针,一小时后体温终于开始下降。
晚上的时候,司嘉贝被手臂的刺痛惊醒。
睁眼就看见一个戴口罩的女人正往她手臂里推注药液。
她惊慌地想要躲闪,梁澈将人禁锢在怀里:“退烧针,别怕。”
注射完,医生拎着医药箱离开了。
司嘉贝从梁澈手中拿过棉签,自己按着针眼,想说话却止不住的咳了两声。
梁澈从床头柜端来水,先贴在自己脸上试了下温度才递到她唇边。
司嘉贝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,干痛的嗓子终于舒缓了些。
“那个Lucian……”
“把病养好了再说那些。”梁澈打断她。
司嘉贝急的攥着他的胳膊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要掉不掉的:“舅舅,帮帮我。”
她怕打草惊蛇,害怕横生枝节。
梁澈无奈的用手背擦了擦她脸上的泪:“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帮?你不快点好起来,怎么去看热闹,难道要舅舅把人拖到你的床前来?”
听到这话,司嘉贝悬着的心才真正落地。
她伸出双臂环住梁澈,将头靠在他肩上:“谢谢你小舅舅,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一般见识了。”
梁澈轻笑了声,伸手拍拍那圆润的后脑勺:“这可是你说的。”
司嘉贝的甲流持续了三天,直到元旦前夜才彻底退烧,只是咳嗽还未痊愈。
元旦早上,梁澈习惯性的摸她的额头:“还难受吗?”
司嘉贝赶忙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,闷声回答:“好了。”
他“啧”了一声。
“我怕传染给你……”
他勾着口罩带子扯下来:“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弱?”
他把口罩塞回她的口袋里,“在你姥姥面前戴就行了。”
司嘉贝乖乖点头。
不过想起自己最严重的那天跟他离得那么近,他都没事,看来锻炼身体真的有用,等她上了大学也要每天运动三小时才行。
“去把羽绒服穿上。”
“要出去吗?”她仰起脸。
“废什么话,”他看了眼腕表,“十分钟停车场。”
十五分钟后,一只裹着白色长款羽绒服,戴着粉色毛线帽的小企鹅才慢悠悠地出现。
看着她笨拙地爬上车,慢吞吞地系好安全带,梁澈善意的给她提了个醒:“一会儿赶不上可别哭。”
司嘉贝愣了两秒,突然反应过来,立即双手抓住扶手:“我准备好了。”
梁澈被她逗笑,启动车子缓缓滑出车道。
今天是法休,路上的车不是很多。
“嗯。”
梁澈变道到那辆库里南车后。
“Lucian就在前面那辆车上,还有他的老婆,女儿,儿子。”
司嘉贝立刻直起身向前望去。
“想让他那种死法?一枪毙命还是刹车失灵?”
两种方式,一种死一个,一种是死一车。
“能不能先刹车失灵冲到海里等他扑腾出来之后再让他死?”
梁澈挑眉,这谁家小孩,这么聪明。
哦,他家的。
他轻点耳机:“按小姐说的办。”
下一秒,前方那辆库里南开始左右摇摆,刚驶上环海公路就失控地冲向悬崖护栏,随后在刺耳的摩擦声中,整车坠下悬崖。
梁澈将车停到崖边,“走吧,去看戏。”
司嘉贝推开车门,海边的风吹得人脸生疼,还好出门时穿了羽绒服。
她刚走到崖边,一旁持枪的男人就递过来了望远镜。
司嘉贝道了声谢拿过来。
透过望远镜,她看到车里的人已经破了窗,里面那个中年男人正奋力将他的妻子往外推。
很奇怪,她还以为,这样的人肯定是自私的,可他对自己的家人竟然这么无私,尽责。
那别人的家人呢?就是草芥吗?
梁澈拎着AWP过来,“怎么样?爬出来了吗?”
他从身后环住她,透过瞄准镜观察,都爬出来了。
司嘉贝歪头看向梁澈:“小舅舅,你的枪法好吗?”
“一般。”
“……”
司嘉贝觉得这天根本聊不下去。
“想要什么,直说。”
“能不能……我指哪儿,你打哪儿?”
梁澈歪头看她:“知道我这种级别的雇佣兵的日薪是多少吗?”
“我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。”
梁澈若有所思后点点头:“那还不算太亏,指吧。”
司嘉贝举起望远镜,最先被救出来的小男孩已经到礁石上了。
“那个小男孩。”
扳机扣下,那个小男孩瞬间被爆头,刚游到礁石边的母亲发出凄厉的哀嚎,紧紧抱住孩子的尸体,绝望地望向还在海里挣扎的丈夫。
终于,那男人也游到了礁石边,司嘉贝看出了他要带着妻女去找掩体。
“他老婆。”
梁澈低笑了声,“小疯子。”
话音未落,子弹已精准射出。
女人倒在他面前,死不瞑目。
此刻,司嘉贝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。
梁澈调整了下瞄准镜:“轮到那小孩了?”
司嘉贝摇头,“不要,他现在体会的,不过是我承受的痛楚罢了。”
接下来,该让他亲身体验一下为人父母,亲眼看着自己那还未成年的女儿,担忧着她身为孤儿马上要过的苦日子……
“舅舅,可以让他死的慢一些吗?”
梁澈唇角微扬:“嗯,倒也不难。”
他连叩四下扳机,把那人上半身打成了筛子,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,这样的失血速度,足够他清醒地感受很久。
就这么清醒的看着,担忧着他的女儿现在,将来,直到死去。
崖底传来小女孩凄厉的哭声,和那时的她一样无助。
但又不一样。
区别在于,她是受害者的孩子,而崖下那个,是罪魁祸首的后代。
父债子偿,天经地义。
崖边的风很大,司嘉贝打了个哆嗦,“他死了吗。”
梁澈透过瞄准镜看了下,
“看不清,”随即又叩了下扳机,“现在肯定死了。”
“冷了。”
“那回家。”
最后一枪,终结了崖底最后一丝生机。
梁澈捏了捏身前的小脸:“高兴了?”
“嗯,谢谢小舅舅。”
“谢个屁,”他收起枪,“记住你的话就行了。”
“不会忘的。”司嘉贝立刻小跑着去给他拉开车门,十足的狗腿子样。
但拉的却是驾驶位的门。
梁澈站在车头:“到底谁给谁当牛做马?”
“那、那我开?”她怯生生地问。
“你杀人上瘾了是吧?”
“那你要怎么样嘛……”她委屈地蹙着眉。
梁澈手弹了下她的头:“滚上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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