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雯一眼就看到了排在前面的付朝朝,脸上的笑容顿了顿,
还是习惯性地扬起手,想打个招呼:“付……”
付朝朝几乎是立刻就侧过了身子,用后脑勺对着张雯的方向,
假装专注地看着湖面的船只,
还刻意提高了声音跟旁边的付颂川说话:“大哥,你看那艘船的颜色真好看!”
她可不会承认这个身边围着一堆男生的女孩儿,是她朋友。
张雯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,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。
她旁边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嗤笑一声,拉了拉她胳膊,
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:“雯子,算了吧,人家摆明了不想搭理咱们,何必热脸贴冷屁股。”
早上的事,张雯和他们说了。
这种人,也算朋友?屁都不是。
另一个男生也撇撇嘴:“就是,咱玩咱的,甭理那些眼睛长头顶上的。”
张雯咬了咬嘴唇,看着付朝朝刻意回避的背影,
眼神里最后一点期待也熄灭了。
她深吸一口气,转而对自己同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:“行!不管他们!咱们快去买票,我要坐那艘蓝色的船!”
她不再看付家家兄妹这边,高高兴兴地和同伴们挤到另一个窗口买了票,
率先租了船,嘻嘻哈哈地划向了湖心。
付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,心里对付朝朝的为人有了更清晰的认识,
也对那个叫张雯的女孩多了几分同情和……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感。
她们某种程度上,都是被付朝朝排斥和轻视的“外人”。
买了票,租了一条小船。张宽和付颂川负责划船,
付朝朝和付婳坐在船中。
小船缓缓离岸,荡开层层涟漪。
从湖中心回望香山,又是另一番壮阔景象。
秋色浸染的山峦如同巨大的调色盘,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中,
水天一色,美得令人心醉。
付朝朝大概还在为刚才张雯的事情感到些许不快,
更看不惯付婳心无旁骛的欣赏景色,
她又开始找话题,一会儿说船晃得她头晕,
一会儿指着水草说害怕,试图吸引两位男士的注意。
付婳安静地坐着,目光悠远地望着山水之色,感受着微风拂面,湖水轻漾。
她伸出手,指尖轻轻划过微凉的湖水,带来一丝清新的触感。
她不需要刻意去争抢什么,这片天地间的宁静与壮美,已经足以抚慰她内心的纷扰。
张宽一边划船,一边看着安静赏景的付婳,
又看看喋喋不休的付朝朝,
忍不住对付颂川低声笑道:“颂川,你这个亲妹妹,性子倒是沉静,像这湖水一样。”
付颂川看着付婳沉静的侧影,再对比付朝朝的浮躁,
心中那份因为血脉和相似容貌而产生的亲近感,
又多了几分基于她本人性格的赞赏。
他点了点头,没有多说什么,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湖面上,张雯和朋友们的船欢快地超过他们,传来阵阵无忧无虑的笑声。
付朝朝看着,眼神复杂,最终只是扭过头,继续对着付颂川撒娇。
突然,变故陡生!
张雯他们的船猛地摇晃了一下,
可能是几个年轻人玩闹失了平衡,
只听“哗啦”一声巨响,伴随着几声惊恐的尖叫,
那艘蓝色的木船竟然整个翻了过来,船上的人全部落水!
其中一个男生离船近,手忙脚乱抓住船爬上去,又把另外几个人也拽上来,
这时,他们才发现还少一个人。
张雯不见了!
仔细一看,才看到她已经离船十几米远。
“救命啊!”
“我不会游泳!”
“雯子!张雯!”
几个男生惊慌失措地大声朝周围人呼救,
他们显然都不谙水性。
要不然早都跳下去了。
其他游船离得都远,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。
最近的,就是付婳他们这条船。
“快!快划过去!”
付颂川脸色一变,急忙和张宽奋力将船划向出事地点。
船刚靠近,就看见张雯在水里挣扎得更加厉害,
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,不仅没有浮上来,反而在往下沉,
只有双手还在无助地拍打着水面,呛咳声断断续续。
“她好像被水草缠住了!”张宽急道。
付颂川自己水性也很差,几乎是旱鸭子,
张雯肯定等不到他们划船过去的。
他立刻看向付朝朝:“小妹,你学过游泳,能不能……!”
“大哥,我只在游泳馆里玩儿过。”
付朝朝看着那浑浊的、泛着凉气的湖水,
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崭新的鹅黄色连衣裙,脸上写满了抗拒和嫌弃。
“小妹,这……”
付颂川很想说这可是一条人命。
可他也不敢让自己付朝朝不惜一切去冒险。
河里和游泳馆里确实有差别,万一朝朝因为救人出事,他同样会心痛。
只恨他和张宽两人都是旱鸭子,船上又没有可以救人的东西。
付朝朝生怕付颂川逼她救人。
捂住肚子,眉头使劲儿紧皱,声音带着夸张的痛苦:“哎呀!大哥,我……我肚子好疼!使不上力气!而且我这衣服……这是裙子,怎么下水?”
她一边说着,一边往船中间缩,生怕被推下去似的。
付颂川脸色发青,又气又急。
张宽也皱紧了眉头,没想到这位娇小姐会在这关键时刻如此自私。
就在众人急得团团转时,只听“扑通”一声!
一道身影毫不犹豫地跃入了冰冷的湖水中,
是付婳!
她没来得及脱掉外套,迅速朝着张雯下沉的位置潜去,
仿佛一条灵活的鱼。
冰冷的湖水瞬间包裹全身,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激灵,
但她动作没有丝毫停滞。
水下能见度不高,付婳眯着眼,努力搜寻。
好不容易找到人,这才看到张雯的脚踝被一丛茂密坚韧的水草紧紧缠绕着,
正无力地向下沉坠,人已经昏迷不醒。
付婳立刻游过去,用力撕扯那些水草。
水草缠得很紧,挣扎中,她的手不知被水草里的硬物还是湖底的碎石划了一道口子,
鲜血丝丝缕缕渗了出来。
就在她终于快要解开最后几根水草时,
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个沉在淤泥和水草根部的硬物。
那东西触手温润,似玉非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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