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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祝欢撇撇嘴。

实在不识好歹。

转念一想,只是为了报答他上辈子救命之恩,忍忍就忍忍。

等以后毕业了,谁还搭理这个可恶的陈序淮,自然是趁早相忘江湖。

顺了总务处一根钢笔,假装这是自己费劲跑回国际部拿回的东西。

老耿看着她,都无话可说了。

上了一天的课,知识半句也没过脑子。

祝欢于是悄悄观察陈序淮。

陈序淮桌上说的好听是整齐,说的难听是寒酸,乍一看什么都没有。

既没有摆上一堆教辅,又没有放任何摆件。

祝欢默默收起了为了哄自己上学而买的许多毛绒挂件。

晚自习,陈序淮摘下了助听器。

坐前桌的同学转过身来,喊他讲一道题。

陈序淮听不到,不做任何回应。

前桌看了看他耳朵:“哦,现在聋了。那没事了。”

不知是说给谁听的。

兴许只是为了找补,处于青春期的人,被光明正大的无视,总会觉得丢脸和屈辱。

前桌干笑两声,抬眼乱瞄之际,对上祝欢不善的眸子。

她有点生气,瞪过去一眼。

人都欺软怕硬,前桌悻悻地收回视线,努了努嘴。

这位大小姐,这一天都没找过许云深。

不是说她是为许哥来的吗?怎么感觉不太对呢?

这就移情别恋了?

许云深身边的人戳了戳他胳膊:“许哥,那大小姐怎么不搭理你啊?”

下午许云深到祝欢跟前走了一圈,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
许云深的笑意有些挂不住:“祝同学想做什么,都是她的自由。”

真奇怪,明明之前祝欢一见到他,就恨不得眼里冒爱心的。

总是找各种借口偶遇就算了,眼睛都舍不得挪开。

怎么会像现在这样?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屑分给他。

许云深不动声色看了看祝欢,又看看她身边的陈序淮。

合着,是找到更合口味的了。

这种有钱的大小姐,应该很喜欢拯救贫困生的戏码吧。

许云深嘲讽地笑了笑。

等她玩腻了,陈序淮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翻身。

——

“你没听过吧?”

前桌只是老实了半节课,就忍不住又扭过头来。

“陈序淮上个学期,和周昊打过一架。”

捕捉到关键词,祝欢从半点看不懂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里抬起头。

“什么意思?”

“字面意思呗,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多,毕竟是在校外打的,我恰好看见了。”

那是在周昊摔了陈序淮的助听器之后。

陈序淮一直以来的习惯是晚自习摘掉助听器,这样能获得一个安静的自习环境,不管谁来打扰,他都不在意。

这个习惯很快就被周昊发现了。

周昊带领几个游手好闲的小弟,整日里不学习,就研究怎么戏弄别人。

陈序淮是一个很好的目标。

他太孤僻,没什么朋友,家里又穷,没人能给他做主。

兔子急了会咬人,但陈序淮急了,大概连吭声都不会。

周昊趁着看自习的老师去上厕所,假惺惺出去了一趟。

回来就写字条给陈序淮,说班主任叫他过去。

陈序淮瞥他一眼,周昊嬉皮笑脸。

等他起身离开,周昊也起身,将他的桌堂翻了个底朝天。

陈序淮为数不多的东西都被拎出来,众多同学看着周昊的东西,却无一人阻拦。

周昊提溜出他的黑色书包,拉链坏了,又被人潦草地缝起。

蹩脚的针线活,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他自己缝的。

“听说他爸妈离婚了。”

“啊,那应该是因为他吧,我要是他妈,也不想要一个聋子儿子。”

“怎么说话呢,这可是大学霸。年级第一,敢惹他等着老耿骂你吧。”

“告状精一个……他干什么去了?不会又告状去了吧?”

“也就仗着学习好,其他的什么都不是……”

周昊听着窃窃私语,心里生出一种优越感。

仿佛他在做什么天经地义的事,仿佛审判陈序淮的难堪是正义之举。

他挑出了陈序淮的助听器。

另一边的陈序淮走到半路才想起没带助听器,匆匆折返回去拿。

刚进门,就见到周昊坐在他的位置上。

一片狼藉。

陈序淮的书本散落在地,写了笔记的位置被周昊状似不经意踩上几脚,抹的乱七八糟。

“不好意思啊兄弟,”周昊嬉笑着,晃了晃手里的助听器。

“就是想玩一下你的东西,你应该不会生气吧?”

从没人见过陈序淮生气。

有人说他是怂,不敢生气。也有人说他是情感缺失,压根不会生气。

不管是因为什么,都没有人去深究。

陈序淮平静地盯着周昊,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
“还我。”他说。

周昊大大咧咧起身:“兄弟,你不会生气了吧?我就是玩玩……诶呦。”

他的手扬在半空,骤然一松。

两枚小小的助听器落地。

陈序淮听不见周昊在说什么,但他略懂一些唇语。

周昊语速快,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。

他应该在说,谁叫你催我,如果你不催我,我也不会失手扔地下。

助听器这样一摔,难保不会坏,他试图找周昊赔偿。

周昊却一口咬定他讹人。

看晚自习的老师处理不了这件事,叫老耿来,周昊也抵死不认,坚称自己是不小心的。

事情不了了之。

打人的事发生在一个月后。

那天周昊做值日,又因为月考倒数,被老耿叫到办公室训话,耽误的时间有些长。

小弟们没等他。

周昊一个人,刚出校门,拐了两个弯想去找家里司机的停车位。

就被套上麻袋,拖进了小巷子。

“这也不能证明就是陈序淮打的他。”祝欢反驳道,“他那么贱,仇人也不少。”

后半句话声音大了些,前桌立刻警觉地拦她。

“你疯了啊,让周昊听见我怎么活?我说是陈序淮打的,肯定是因为我看到了啊。”

他那天路过,刚买了烤肠。

听见小巷子里传来的不甚清楚的叫唤声,还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
大着胆子钻进去,探头的一瞬间。

前桌对上了一双冷淡到极致的眼。

被他盯着,想要发抖,却连发抖都不敢。

陈序淮脚底下踩着一个不明物体,好像是人,又好像不是。

不明物体发出模糊的求救声,却没人搭理。

前桌后退了两步,确认陈序淮不会追上来。

而后撒腿就跑。

这种哑巴亏,周昊只能自己吃。

学校外的事,校方也不想管。

“周昊知道这件事吗?”祝欢问。

“我哪儿知道他知不知道。”前桌不在乎地说,“和我又没什么关系。要我说,你就应该离陈序淮远点,他那么残暴,连同学都下狠手……”

前桌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顺着他的视线,祝欢看到从练习册里抬起头的陈序淮。

一个阴冷的陈序淮,像是被侵犯领地的蛇,森森地吐着信子。

陈序淮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。

但他略懂一点唇语。

刚刚抬起头,就看到前桌的嘴动着。

似乎在说“离陈序淮远点……”

只是一瞬,他恢复如常,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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