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娴注意到林叶茵在她说完这番话后反而放松下来,她都有些自我怀疑了。
她对现在的谈话局面完全失去了掌控,脸上自信的笑容也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,她试探着问:
“林大小姐,你是不相信我吗?”
“相不相信,都不重要。”
林叶茵淡然地摇摇头,起身准备离开。
既然不是来勒索的,不会影响到两家的声誉和集团利益,那她就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。
傅骋是怎么样的混蛋,京圈人尽皆知。
浪费了她半小时,好歹也说点她不知道的啊,也不至于让她白白浪费时间。
方娴见林叶茵要走,着急站起来拦她,继续强调道:
“林大小姐,你出身豪门,又拥有这么大的集团公司,完全没有必要接受这种婚姻,受这个委屈……”
“这是我的事,我怎么样选择,与你无关。”
林叶茵轻飘飘地说了一句,她的选择,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。
说完,她转身就走,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。
方娴达不成挑拨的目的,彻底急了,拔她高了声音质问:
“所以你还是会选择结婚?哪怕婚后傅总在外面有别的女人,你也不介意?”
“这是他的事,与我无关。”
林叶茵回过头来,神色清冷淡漠,眼底一丝情感波动都没有。
“以后不要再为这些事来打扰我,我很忙,你跟傅骋的事,你们自己解决,不要牵扯到我。”
方娴懵了,许久之后,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原位,林大小姐哪里是好对付的傻白甜?她的通透和智慧要远在傅骋之上,是她轻敌了……
走出咖啡店,迎面吹来冷风,林叶茵无奈地叹了口气,浪费了时间和精力,听了几句毫无用处的花边新闻,她现在还要花十分钟再赶回办公室。
她不知道方娴的真实目的,但作为一个理性思维主导的人,她其实不太能理解这种所谓的善意提醒。
就像她从宠物店买了只大型犬,路人跑过来提醒你这个狗会吃得很多,难道她买的时候不知道吗?
傅骋是怎么样的人,很难了解吗?
他是明目张胆地风流,每笔风流账,随便一查,都能查得到。
方娴明摆着是把她当没脑子的蠢货看待了……
深夜。
傅骋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,看到床上空无一人。
按照往常惯例,林叶茵应该靠在床头看书才对。
更奇怪的是,她枕边的书也不见了。
傅骋走到客厅,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。
这时,他听到些许动静,打开了侧卧的门。
果然看到了靠在床头看书的林叶茵。
傅骋鼻腔发出一声了然的轻哼,他双手环抱,歪斜着门边一靠,声音慵懒但强势。
“林啾啾,你怎么了?为什么突然要跟我分房睡?”
“没什么。”林叶茵翻动着书页,没有看他。
她这些天根本没有休息好,早就想跟傅骋分房睡了。
方娴这个事,刚好给了她正当理由,不至于让她心理上那么愧疚。
“不说?好啊,那我也睡这里。”
傅骋没皮没脸地走了进来,一屁股坐在了床上,仿佛赖定了林叶茵。
林叶茵急了,拍打着被面,脱口而出。
“你起来,我晚上睡眠浅,你晚上睡在我旁边……容易把我吵醒。”
傅骋听见这句话变了脸色,他眼眸低垂,深吸一口气,耳尖浮现微红。
“咳,那个……我,我晚上吵醒你了?”
他跟林叶茵重逢之后,所有的精力和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,根本挪不开半点,对其他人丝毫提不起兴趣。
但他也很清楚,林叶茵对跟他有夫妻之实这件事很抵触。
他是瘾大,对她极度渴求,但是看到她浑身僵硬一副坚决赴死的样子,他还是下不了这个手。
林叶茵长大后变得理智淡漠,白天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,只有晚上睡着不设防的样子才像他记忆里那个软绵绵的活泼少女,任由他又亲又抱。
他夜夜都靠着嗅她身上的味道解馋。
他以为他已经足够小心,但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端倪……
不小心说漏了嘴,林叶茵也觉得挺尴尬的,她重新拿起了书,轻咳几声,转移话题说:
“你也早点回房间休息吧,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去傅家老宅。”
傅骋点点头,沉默地从床上爬起来,临走前还贴心地给她关好了门。
……
次日清晨,傅骋和林叶茵带着准备好的礼品,驱车赶往傅家老宅。
两家是世交,傅家老宅林叶茵小时候也来过好几次,她记性好,对许多地方都有记忆。
傅家老宅是典型的大气中式装修,家具全是红木,年久的磨损反而更有岁月的沉淀感。
他们来的时候,傅骋的奶奶谢君词,在廊檐下晒太阳。
她虽坐着轮椅,但上半身挺直,头发盘得一丝不苟,气质优雅。
傅骋牵着林叶茵的手,隔大老远就笑着吵嚷:“奶奶,我带你孙媳妇来看你了。”
“谢奶奶好。”
这个称呼让林叶茵莫名有几分害羞,她微微低垂着脑袋,倒真有点“新媳妇”那意思。
傅骋更加得意,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结婚证递给自家奶奶。
“这是我们的结婚证。”
林叶茵跟谢奶奶许多年没见了,没想到再见时谢奶奶已经老得站不起来了。
想起过去的美好安宁的儿时岁月,林叶茵一时鼻酸,亲昵地在老太太身前蹲下。
“我知道您腿脚不便,但过几天的婚礼,还要辛苦您作为长辈出席。”
老太太激动地点头,亮晶晶的眼里蓄满了泪花,干瘪老化的手微微颤抖。
“奶奶一定去,一定去,叫人抬着也得抬去!奶奶等这一天,等了好多年……”
林叶茵轻轻地把头放在谢奶奶的膝盖上,像小时候那样,谢奶奶抚摸着她的头,心疼地落泪。
“啾啾啊,你瘦了好多,书意要是看到会心疼的。”
她口中的书意是林叶茵的奶奶,程书意,九年前就去世了。
谢君词和程书意她们都是金陵富贵人家的大小姐,年少相识,后来又一起嫁到京城,要好了一辈子。
挚友的离去,是一辈子的潮湿,是无法愈合的伤疤。
“是我对不起书意,我没养出个好儿子,这些年,不是我不见你,是不敢见你……你跟书意她年轻的时候,长得真像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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