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彻的眉头皱了皱,看向被捆住的车夫,眼神冷了几分:“有这回事?”
车夫被护卫踩在脚下,脸色惨白,哪里还敢隐瞒,连忙喊道:“是!是沈夫人让我做的!她说沈大小姐活着会影响二小姐,让我杀了她们伪造现场!不关我的事啊王爷!”
萧彻没再看他,转头看向我,语气缓和了些:“此地不宜久留,你们先跟本王回驿站,有什么事,明天再细说。”
我看着他身后的护卫,又看了看地上瑟瑟发抖的车夫,心里默默开始盘算。
以目前的处境,哪怕我再不想和男主扯上关系,眼下也只能跟着他走。
继母已经对我动了杀心,如果不跟着萧彻,我和春桃根本无处可去。
关于“剧情修正”的怀疑,此刻像一根针似的扎在我心里。
沈倩命运中的牢笼,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摆脱!
……
驿站的暖阁里燃着粗炭,火苗舔着炉壁,映得满室暖光。
青瓷杯里的热茶冒着袅袅白雾,我捧着杯子,指尖的冰凉渐渐被驱散。
春桃站在我身后,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完全缓过来,手还在微微发抖,却依旧倔强地站直,像是要给我撑腰。
萧彻坐在对面的梨花木椅上,姿态沉稳,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白玉佩,平静地看着我:“说说吧,是怎么一回事?”
我低着头沉默了片刻,萧彻也不催促,慢悠悠喝着茶。
我深吸一口气,终于抬眼看向萧彻,声音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沙哑:“王爷既然救了我,我便不敢隐瞒。其实,‘假死’脱身是我提起的……”
“只是我没想到,继母她会想要让我‘假死’变‘真死’,如今我确实是走投无路了。”
接下来,我从在柴房里的冻饿说起,到沈富贵的觊觎、利用李公子解围,再到为了自保与继母做交易、策划假死脱身,最后继母出尔反尔派车夫追杀。
我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出来,没有添油加醋,却也没漏掉任何一个关键细节。
当提到继母为了让沈梦瑶安稳嫁入李家,不惜灌哑沈富贵、又要置我于死地时,春桃忍不住抽了抽鼻子,小声补充:“王爷,小姐说的都是真的,夫人她好狠毒的心!”
萧彻的眉头越皱越紧,原本平静的眼底渐渐凝起冷意。
等我说完,他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开口:“侯府竟藏着这般龌龊事,沈夫人身为主母,心肠竟如此歹毒。你放心,本王既然撞见了,便不会坐视不管,定会给你一个公道。”
“公道?”我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,心里却没半分期待。
所谓的“公道”,无非是小惩大诫。
即使让继母受到教训,搅黄沈梦瑶的婚事,可那又有什么用?
等侯爷回来后,我又得回侯府,做回“侯府嫡女”,就算不嫁给李涵,说不定哪天还会被指婚给别的权贵子弟,终究逃不出被联姻的命运。
更何况,经此一事,继母若是不死,定会恨我入骨,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。
我垂着眼,看着杯里晃动的茶水,轻声说:“王爷的好意,我心领了。只是……我并不想回侯府,也不想要什么公道。”
萧彻愣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,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:“你不想回侯府?那你想去哪里?”
“我想请王爷帮我找一个平凡的村子,越偏僻越好。”
我抬起头,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,“我想隐姓埋名,做个普通人,种种田、纺纺纱,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好。至于侯府的事,我一点也不想沾染。”
这话一出,不仅萧彻诧异,连春桃都惊得睁大了眼睛。
她拉了拉我的衣袖:“小姐,您要去村子里?那里冬天别说是暖炉,就连炭火都没有,吃的也都是粗茶淡饭,您会受苦的!”
“受苦也比在侯府担惊受怕好。”
我轻轻拍了拍春桃的手,又看向萧彻,“除了王爷,我实在不知道该求谁了。您若是觉得为难,便当我没说过……”
“你倒是个特别的。”
萧彻突然开口,打断了我的话,眼神里的诧异渐渐变成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,“寻常女子若是遭遇这般不公,定然盼着讨回公道、重掌身份,你却宁愿放弃侯府嫡女的身份,去村子里过苦日子。这份心性,倒比许多男子都通透。”
听他这么一说,再看到他眼里的欣赏,我心里顿时慌了。
原著里萧彻就是被沈倩的“柔弱又坚韧”吸引,现在我这“不慕权贵、只求安稳”的样子,岂不是更对他的胃口?
我骨子里可是个直男啊,完全不想和他触发什么感情线的好吗!
我赶紧低下头,避开他的目光,语气故意放得平淡:“王爷过誉了,我只是胆小,不想再卷入纷争罢了。”
萧彻看着我略显慌乱的样子,眼底闪过一丝笑意,却没再追问,点了点头:“你的请求,本王会考虑!”
“但在此之前,‘公道’必须讨!”
“沈夫人先是纵容沈富贵作恶,之后又想害你性命,若是就这么算了,岂不是让她觉得可以随意草菅人命?日后她再害别人,又该如何?”
他顿了顿,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:“来人,先把那车夫关起来,让他写下供词,指证沈夫人的罪行。等侯爷从江南回来,本王会亲自见他,把侯府的事说清楚!”
“侯爷虽常年在外,但终究是你的父亲,我相信他不会任由沈夫人胡作非为。”
春桃很高兴,连忙对着萧彻福了福身:“多谢王爷!有您做主,小姐终于不用再受委屈了!”
我却忍不住皱起眉头——如此一来,我想要彻底脱身去村子,恐怕就更不容易了。
萧彻摆了摆手,看向我:“今晚你们先在驿站歇着,这里安全,不会有人来打扰。明天一早,本王会让人去提审车夫,你若是方便,也可以去旁听,确认供词无误。”
我点了点头,没再多说——事到如今,也只能先顺着他的安排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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