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美人,数年来养在北昊太子府,也没人教什么规矩,头回上这么大场面,个个东张西望,探头探脑,窃窃私语。
场面一时之间有些乱。
还是太后老练淡定,只吩咐司礼太监再去安排十七套桌椅碗筷。
然而,萧郁却道:“不必了,不过是些玩意儿,站着伺候就好。她们在府中便是如此,已经习惯了。”
他拜见皇帝,向太后请安,并未看殷素柔一眼,却知殷素柔也未看他。
落座后,十七个美人在后面也不老实,叽叽喳喳,东张西望,如一群彩蝶乱飞,整个一个混不吝的场面。
群臣纷纷窃窃私语,都道北昊太子如此德性,北昊亡矣。
席间,觥筹交错。
建明帝将北昊进献的两名公主悉数笑纳,并当场册封为丽妃和明妃,同时将准予元昭太子归国的通关文牒,赐了下去。
君臣举杯,共祝两国永结秦晋之好。
一时之间,甚是融洽。
酒席喧嚣中,裴玄清发现殷婉蓉离席,立刻也寻了个借口追了出去。
“你又要干什么?”他抓住她细细的手腕。
“我能做什么呢?我只是个弱女子,难道去如厕更衣都不行么?裴大公子?”殷婉蓉委屈地眨眨眼。
裴玄清虽然混蛋,但并不笨。
他与殷婉蓉相处不久,却将她的秉性摸得清清楚楚,趁着四下无人,将人拉到无人处,往她胸口深处强行摸去。
果然,被他摸出一包药粉。
“你这是什么!”裴玄清瞪眼,“这里是皇宫大内,你下药下到这里来?你疯了?你想死,滚远点死!”
殷婉蓉的小伎俩被识破,索性破罐破摔:
“我这还不是因为你!裴公子,我求求你,我清白都已经给了你了,你不能不要我!”
裴玄清如被虫子蛰了一般,把她推开:
“你胡说什么!你的清白什么时候给过我了?我占你便宜是你自愿的,可我什么时候要了你的清白?”
可殷婉蓉不管,“裴公子,你忘了吗?你不记得了吗?你这样始乱终弃,让我怎么办?我这辈子该如何嫁人?”
她越说声音越大,差点就被人听见了。
裴玄清慌忙把她的嘴捂住,“你停!你疯了?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?你不要胡言乱语!”
殷婉蓉不管了,将领口衣衫一扯:“总之,那日我下山时,清白已经没了,整个太学院都知道你与我整日厮混在一起,大雨一晚,也只有你与我在一起,你不承认,也没人会信!”
裴玄清明白了。
殷婉蓉一定是独自跑下山时,遭遇歹人,被人给祸害了。
可她却如一只蟑螂,一根野草一样,失了清白不思自尽,却跑来赖上他,让他接盘!
这若是旁人家的女儿,胆敢如此不要脸,他大可仗着父亲的权威,悄无声息地弄死处理掉了。
可这是上将军殷震生的女儿!
整个南燕的江山,就靠着他们殷家守着呢。
他恨恨指着殷婉蓉:“你你你!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?”
殷婉蓉贴近他,抚摸他的胸膛:“玄清你放心,我这个人不贪心,你答应过我,会迎我入府做妾,我只要做妾。至于那正妻,我今晚,就帮你拿下!”
她说着,在裴玄清耳畔嘀咕了几句。
裴玄清陡然将她推开,“放肆!那是小柔!是你亲姐,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
殷婉蓉被推痛了,惨笑:“她是我亲姐?她当众痛打我的时候,可曾当我是亲妹?我独自从北山离开时,她可有担心过我半点安危?”
她又哭着道:“我现在不过是帮你和她促成姻缘,我怎么了?这不也正是你想要的么?”
她伸手,双手抱住裴玄清的手:“听话,玄清,只要你让她喝一点点这个药粉,她就会乖乖听你的话……”
裴玄清有点被说动了。
如果小柔肯嫁给他,背后就是八十万叱咤风云的殷家军!
他以后就不用整天被爹娘骂不成器了。
他默不作声,拨开殷婉蓉的手,将那一包药粉攥在掌中,转身走了。
回到席间,裴玄清倒了两杯酒,径直去太后身边,找了殷素柔。
“小柔,之前北山的事,是我不对,今日求太后娘娘做个见证,我跟你赔罪,你原谅吧,好不好?我以后再也不犯浑了。”
苏太后被架了出来,自然不能说:你们俩快打一架。
只能点头:“小柔,你看玄清也是一片诚意,哀家会叮嘱裴相以后对他严加管教,不叫他再欺负你了。”
殷素柔便也不好再说什么,接过酒盏,将那杯酒干了。
裴玄清心头一阵即将作恶的激动,也狠心把自己那一杯干了。
与此同时,下面,棠梨公主正泪眼婆娑,面对萧郁,泣不成声。
“皇兄,我从小就死了母妃,父皇不喜我,唯有你疼我,不叫旁人欺负我。现在,棠梨也要成为别人的女人了,你我兄妹,从今以后,万水千山……”
说着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萧郁有一丝动容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太子还朝,要靠女子以色侍人来交换,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羞辱。
这既不是他安排的,也非他所愿。
但事已至此,牺牲在所难免。
他胸中愤懑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然而,一转身之际,耳中一道尖锐长鸣,从左耳贯穿到右耳。
他人险些一晃,强行稳住,再猛地回头,去寻棠梨,却只见她原本一向单纯天真的目光中,满是怨毒。
“萧郁,我才十七岁,可是因为你,我这一生都要葬送在这里了!我恨你!你去死吧——!”
她用唇语,默不作声地咒骂他!
萧郁强行站直身子,眼中却顿时一片血红,人影全部缭乱在一起,天旋地转。
他却面不改色,淡定转身,对身后一名美人道:
“过来。”
那美人这么多年,第一次被垂青,受宠若惊。
萧郁的眼中,已经什么都分辨不清,红色的,黑色的,金色的,人影,灯影,光,混作一团。
耳中,全是尖锐刺耳的尖啸。
他却勾唇微笑:“乖,有些酒醉,服侍孤去更衣。”
那美人欣喜若狂,立刻伸手相扶。
萧郁拨开她的手,“裙带。”
美人了然,“殿下真是有情趣。”
她妖娆将裙带递到萧郁手里,引着他离席。
与此同时,殷素柔也已经开始感觉到全身燥热难耐。
想出去寻个凉快的地方透口气。
正见萧郁牵着美人裙带,去了僻静处。
他好像眼睛出了问题,脚下有些踉跄,有些匆忙,几次还险些撞到美人身上。
而他后面,有几个人鬼鬼祟祟跟着。
出事了。
他救过她一命,她不能坐视不理。
殷素柔顾不上自己被人下了药,去追萧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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