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操不禁苦笑。
他实在没料到陶谦竟如此强硬。
在他印象中,陶谦生性怯懦,尤其贪生怕死。
先前黄巾余孽进犯时,就吓得他闭门不出,惶惶不可终日。
如今这是怎么了?
区区黄巾残部都能让你闻风丧胆,面对我兖州精锐之师,你陶谦至少也该望风而逃才对……
莫非是瞧不起我曹操?
想到这里,曹操猛地拍案:”志才,传我军令,今日若攻不下琅琊郡,自本官以下,全部军法从事!”
“遵命。”戏志才领命退下。
他也没想到战事会发展到这般地步。
更想不通陶谦哪来的财力继续扩军……
徐州下邳。
得到糜家鼎力相助后,陶谦的日子过得颇为滋润。
虽非顿顿山珍海味,但羊肉管够,美婢相伴已是常态。
“糜别驾,本官有意让你出任徐州刺史,不知意下如何?”陶谦举杯笑道。
金钱的力量果然惊人。
这段时间糜家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,疼在心上——这糜家也太有钱了!可恨这些钱财都不是他的……
糜竺拱手推辞:”承蒙主公厚爱,下官才疏学浅,恐难胜任。”
开什么玩笑!他可是要追随刘备的人,怎会稀罕这刺史之位?
陶谦满意地点头,他就欣赏这般谦逊之人。
当然,他本就没打算真让商贾出身的糜竺担任要职。
“糜别驾过谦了。
这样吧,本官任命糜芳为彭城太守如何?”陶谦决定给些甜头,毕竟糜家确实出力不少。
“谢主公。”糜竺暗自苦笑。
其弟糜芳本就掌管彭城兵马,这太守之位不过是虚名罢了。
“对了主公,小沛刘玄德遣使来报,愿出兵五千助我军共抗曹操。”糜竺正色道。
“当真?”陶谦喜出望外。
他对刘备印象极佳,认为其谈吐不凡,堪称当世君子。
“千真万确。
刘军不日将至下邳。”
“太好了!有玄德相助,何愁大业不成?”陶谦兴奋起身,”待玄德抵达,就劳烦糜别驾代为接待。
切记,务必厚待!”
“下官明白。”糜竺躬身退下,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。
接待?等刘皇叔一到,就是你陶谦让位之时!
兖州昌邑。
随着兵力日渐充足,曹喜心中稍安。
只是从卫家得来的五万金如流水般消耗,军械粮草样样都是吞金巨兽。
不过收获也显而易见。
成为”金主”后,连夏侯惇对他的态度都热情了许多。
“公子,今日需购置三百匹战马,还望拨付些银钱。”夏侯惇满脸堆笑。
曹喜暗自苦笑,真把他当提款机了?一匹战马百金,三百匹就是三万金,这哪负担得起?
“叔父请坐。
只是兖州多山地,骑兵难以施展。
不知叔父近日练兵成效如何?侄儿想去观摩一番。”
夏侯惇抚须大笑:”正好让公子见识我兖州精锐!”
校场上杀声震天,曹喜颇感欣慰——这钱花得值。
但当夏侯惇带他参观马厩时,曹喜又头疼起来。
几百骑兵纵马驰骋,场面颇为壮观。
只是……
“叔父,让他们演示骑射如何?”
夏侯惇闻言愣住:”骑射?”
“你倒是说说,哪家的骑兵能在马背上开弓放箭?”
“公子说笑了,骑兵都是使长刀的!”
“根本没法用箭。”
夏侯淳摇头失笑,这小子就是个书呆子,哪懂什么行军打仗。
战马奔驰时颠簸剧烈,骑手连坐稳都难,更别说拉弓射箭。
马上用刀枪还勉强,弓箭?
连瞄准都做不到……
马上射箭?
纯属胡扯。
“不对,骑兵就该用弓箭!”
曹喜皱眉上前,仔细端详一匹黑鬃马。
夏侯淳懒得争辩。
你是金主你说了算……
“夏侯叔父,为何不给马钉马蹄铁?”
曹喜突然指着马腿发问。
“什么铁?”
夏侯淳一脸茫然。
曹喜猛然拍额——差点忘了,这个时代还没有骑兵三宝。
“叔父,若我说能让骑兵在马背射箭,您信吗?”
曹喜忽然笑了。
远程武器在战场上优势明显,持刀者再勇猛,也敌不过冷箭穿心。
夏侯淳嗤之以鼻:“喜儿莫要胡言,就连草原蛮族都不敢夸此海口。”
曹喜不再多言,转身喝道:“来人!传工匠!”
几名工匠战战兢兢赶来时,曹喜正伏案绘制图样。
夏侯淳抱臂旁观,满脸戏谑——
骑马射箭?
你爹都不敢这么吹!
“三公子,您这是……”
“看看这个,能做吗?”
曹喜递过竹简。
工匠们瞥见图上简单的铁片和垫子,差点笑出声——
就这?
“回公子,小菜一碟!”
“好!做成赏百两黄金!”
工匠们集体石化。
夏侯淳急得跳脚:“三侄子你疯啦?几块破铁值得……”
两个时辰后,三件宝物陈列眼前。
曹喜亲手给瘦马钉上马蹄铁时,夏侯淳目眦欲裂:“快住手!马掌废了这马就毁了!”
工匠们憋笑憋得发抖——
这要是我儿子,早打断腿了……
装完马鞍马镫,曹喜拍手道:“叔父试试?”
夏侯淳黑着脸跨上战马,心都在滴血。
“驾——”
战马扬蹄的瞬间,他忽然瞪圆了眼睛。
“咦,怎么不颠了?”
夏侯淳突然发觉异常,在马背上露出疑惑之色。
往日策马疾驰时,战马总会剧烈颠簸,此刻却稳如磐石。
这…
究竟怎么回事?
正疑惑间,曹喜从兵器架上取来弓箭:“叔父可愿一试骑射?”
夏侯淳皱眉思索片刻,伸出右手:“取箭来!”
“好。”
曹喜将弓箭稳稳抛去。
夏侯淳接弓后深吸一口气,扬鞭策马,拉满弓弦。
“嗖——”
“嗖嗖——”
三箭 ,破空而去。
“砰!”
远处瓦罐应声而碎。
“哈哈哈!”
夏侯淳在马背上开怀大笑,接连挽弓搭箭。
“这…”
“夏侯将军竟能在马上射箭?”
校场上训练的骑兵纷纷驻足观望,惊叹不已。
这骑术简直前所未见!
…
感受着众人钦佩的目光,夏侯淳腼腆一笑,翻身下马来到曹喜身旁。
“三侄子,莫非是这些新奇物件让叔父能骑射如飞?”
曹喜轻笑:“叔父,重点不在此。”
“侄儿想问,有此装备,叔父可有信心与西凉铁骑一较高下?”
夏侯淳:“……”
好个曹家儿郎!
开口便要挑战天下第一!
“侄儿放心,有此神器相助,我兖州铁骑未必输于西凉骑兵!”
夏侯淳豪迈大笑。
弓骑本就优于刀骑,先以箭雨扰敌,再趁乱冲锋,胜算大增。
“叔父豪情,侄儿佩服!”
曹喜亦是大笑。
想到西凉铁骑由吕布统领,心中更添几分胜算。
当即下令工匠加紧赶制,三日内为全军装备。
这时夏侯淳突然皱眉,指着马蹄铁问道:“此物虽妙,但会否伤及战马,缩短其寿命?”
曹喜一时语塞。
他虽知马蹄铁能保护马掌,却不知如何解释原理。
“叔父放心,此物无害。”
“如此便好。”
夏侯淳点头,反正战马是曹家购置,他只管享受便是。
“侄儿尚有要事,先行告退。”
曹喜匆匆离去,赶着处理曹昂之事。
回府后,他立即召见廖化。
“公子放心,曹昂安置在城外山洞,日夜有人看守。”
曹喜点头:“近日多派细作监视张邈,兖州恐有变故。”
“末将领命。”
廖化匆匆离去。
曹喜刚松口气,忽闻:
“报!夏侯渊将军求见!”
曹喜:“……”
要说曹昂之事谁最倒霉,非夏侯渊莫属。
不仅莫名获罪,官职也被一撸到底。
“请。”
曹喜尴尬起身。
夏侯渊愁容满面,草草行礼后沉默不语。
与粗豪的夏侯淳不同,他更重礼数。
“叔父请用茶。”
曹喜奉茶,却不知如何安慰——毕竟坑人者正是自己。
“唉…”
夏侯渊长叹,“末将明日便启程向主公请罪。”
他至今想不通,重兵把守的州牧府,刺客如何能悄无声息绑走曹昂。
真是见鬼了!
“即便主公盛怒之下要取末将首级。”
“末将也绝无怨言!”
曹喜:“……”
你在这儿跟我演呢?
若你夏侯渊真有心去阳都请罪,何至于拖到今日?
此刻愁眉苦脸来找我,怕是盼着我暂缓向父亲禀报此事吧?
“叔父言重了,您对家父忠心可鉴,家父怎会轻易责罚?”
曹喜淡然一笑,继续道:“叔父且宽心,贼人劫走长兄不过两日,想必尚未远遁。”
“恳请叔父速速调派人手搜查。”
“务必要救回长兄!”
说罢,曹喜神色凝重,俨然一副手足情深的模样。
夏侯渊见状长舒一口气,悬着的心终于落下……
谁愿白白送死?
还是先尽力搜寻吧。
不过……这曹喜倒真有君子气度。
他深知曹昂平日对曹喜多有苛责,动辄打骂。
如今曹昂遇险,曹喜竟如此关切兄长安危。
这……
果然是血脉相连,兄弟情深!
“好!”
“末将这就加派人手寻找大公子!”
夏侯渊抱拳行礼,转身欲走。
忽又驻足折返,目光深沉地打量着曹喜。
曹喜被盯得浑身不自在,正欲开口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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