侠客文学第九章 七日风劫
风帝遗宫深处，时间失去了意义。
萧云澈盘坐在青色晶石之前，双手虚托，那枚拳头大小的风帝本源悬浮在掌心之上三寸。精纯到极致的风灵力化作实质的青色光带，从晶石中不断涌出，顺着他的口鼻、毛孔钻入体内。
炼化的过程比想象中更痛苦。
风灵力与雷霆之力在经脉中激烈冲突，每一次冲撞都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刀刃在切割。他的皮肤表面不断浮现又愈合细密的裂口，鲜血刚渗出就被灵力蒸发。
第一天，风灵力开始改造他的骨骼。原本因雷帝传承而玉质化的骨骼，在风灵力渗透下逐渐变得轻盈，内部出现蜂窝状的细微孔洞，却又坚逾精钢。
第二天，风灵力侵入五脏六腑。心脏跳动变得飘忽不定，时而急促如狂风骤雨，时而缓慢如微风拂面。每一次心跳都带动周身血液以诡异的方式流转。
第三天，最关键的环节——风灵根重塑。
萧云澈原本是单一雷灵根，这是玄雷圣体的基础。但现在，风帝本源要在他丹田内强行开辟第二条灵根！这就好比在已经建好的宫殿旁再起高楼，稍有不慎就会结构崩溃，修为尽废。
剧痛让他几乎昏厥，但雷帝残留在神格碎片中的意志在支撑着他。
“坚持住……五帝归一……必须兼容……”
第四天，风灵根初步成形。那是一株青色的幼苗，扎根在雷霆海洋般的丹田中，叶片随风摇曳。雷与风，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开始尝试共存。
第五天，异变突生。
原本平静的大殿突然狂风大作！那八十一根玉柱上的符文同时亮起，殿顶浮现出巨大的青色法阵。法阵中，走出一个……与萧云澈一模一样的身影！
“风劫第一关，”那个“萧云澈”开口，声音缥缈，“战胜你自己。”
话音落，他化作一道残影扑来，速度之快，连萧云澈的雷步都相形见绌！
砰！
一拳对轰。
萧云澈倒飞出去，撞断三根玉柱才停下，右臂骨骼尽碎。而那个“自己”只是后退三步。
“怎么会……”他难以置信。
“因为，”风劫化身冷冷道，“我拥有你所有的力量，包括雷帝传承。但我还拥有……风帝的速度。”
风雷合一！
这才是真正的试炼——要战胜一个完美融合了风雷之力的自己！
萧云澈咬牙站起，断臂在风灵力滋养下迅速愈合。他明白了：必须在战斗中学会风的运用，才能真正通过试炼。
第六天，他在无数次被击倒中，终于摸到了一点门道。
风不是用来硬碰硬的，而是灵动，是变化，是“无孔不入”。当风劫化身再次袭来时，他没有硬接，而是身形如柳絮般飘然后退，险之又险地避开拳锋，同时惊蛰剑从一个诡异角度刺出。
剑尖划过对方肋下，留下一道浅浅血痕。
虽然只是皮外伤，但这是六天来第一次伤到对方！
“悟性不错。”风劫化身点头，“但还不够。”
战斗继续。
第七天，最后一天。
萧云澈已经能和风劫化身打得有来有回。他不再单纯使用雷霆之力，而是将风灵力融入每一个动作：剑招变得飘忽不定，步法更加诡异难测，甚至能在空中短暂滞留，如飞鸟般转折。
“最后一招。”风劫化身停下，“若你能接下，试炼通过。”
他双手结印，大殿中所有风灵力疯狂汇聚，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尊百丈高的青色巨人——风帝法相！
萧云澈深吸一口气，闭上眼。
雷帝法相他召唤过，知道那需要何等庞大的灵力。但现在他只有元婴修为，强召法相无异于自杀。
除非……
“风与雷，”他喃喃自语，“并非对立。”
脑海中，雷帝与风帝的战斗画面闪过。上古时期，两位帝者曾切磋过无数次，最终得出的结论是：风雷相济，威力倍增。
他睁开眼，眼中同时闪过紫金雷光与青色风芒。
双手缓缓抬起，左手掌心凝聚雷霆，右手掌心汇聚狂风。
然后——合掌！
轰！！！
紫金与青色交织，一股全新的力量在掌心诞生！那不是简单的叠加，而是真正的融合，产生了质变！
一尊半紫半青的法相虚影在他身后浮现，虽然只有十丈高，远不及风劫化身召唤的百丈法相，但散发出的威压……却更恐怖！
“风雷真身……”风劫化身眼中终于露出赞许，“你通过了。”
话音落，他与身后的风帝法相同时消散，化作精纯的风灵力，全部涌入萧云澈体内。
丹田中，那株风灵根幼苗疯狂生长，眨眼间长成一株参天大树，与雷霆海洋平分秋色。修为开始飙升——元婴中期、后期、圆满……最终，停在半步化神的门槛前！
青色晶石“咔嚓”一声碎裂，最后一丝本源融入体内。
萧云澈缓缓落地，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。
风雷双修，半步化神。
现在的他，即便面对化神初期，也有一战之力！
他走到风帝骸骨前，那卷《风帝真经》玉简自动飞入他手中。神识扫过，里面记载着风帝毕生绝学：御风术、风雷剑诀、九天罡风阵……还有最重要的——五帝合击之法！
“该出去了。”他望向殿门方向，“黑风老怪……该算账了。”
—
黑风山脉，第七日。
黑风老怪已经疯魔了。
这七天，他调集了所有匪众，甚至用邪术控制了山中妖兽，日夜不停地挖掘。整座山脉被挖得千疮百孔，但就是找不到遗宫入口——每次快要挖到时，就会有一股青色风灵力涌出，将通道重新填埋。
“废物！都是废物！”他一掌拍死一个前来禀报的小头目，“继续挖！挖不到，你们全都得死！”
匪众们敢怒不敢言。
就在这时，大地突然剧烈震动！
不是挖掘造成的，而是……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震动！
“退！快退！”黑风老怪脸色大变，身形暴退。
但晚了。
轰隆隆隆——！！！
山脉中央，那座最高的山峰从内部炸开！青色风柱冲天而起，直贯云霄！风柱中，一道身影缓步走出。
正是萧云澈。
他踏空而立，长发在狂风中飞舞，左眼紫雷闪烁，右眼青风流转。眉心处，雷霆印记旁多了一道风纹印记。周身气息浩瀚如海，压得下方数千匪众喘不过气。
“你……你突破了？！”黑风老怪瞳孔骤缩，“半步化神？！怎么可能？！”
“托你的福。”萧云澈声音平静，“若不是你逼得紧，我还未必能这么快炼化风帝本源。”
他俯视下方，目光扫过那些被邪术控制的匪众和妖兽。
“助纣为虐者，死。”
话音落，他抬起右手，轻轻一握。
“风来。”
没有征兆的，整片山脉刮起了青色罡风！
那不是普通的风，而是风帝绝学之一——九天罡风！每一缕风都锋利如刀，且专破护体真气！
“啊——！”
惨叫声此起彼伏。
匪众们的护体功法在罡风面前如纸糊般破碎，身体被切割成无数碎块。那些被控制的妖兽更惨，直接被罡风绞成血雾。
仅仅三息，三千匪众死伤殆尽！
黑风老怪目眦欲裂：“小畜生！我要你死！”
他疯狂催动身后三面黑旗，黑烟再次涌出，化作一尊百丈高的尸魔虚影，咆哮着扑向萧云澈。
但这一次，萧云澈甚至没有出剑。
他只是伸出左手食指，凌空一点。
“雷。”
紫色雷霆凭空而生，贯穿尸魔虚影。
“风。”
青色罡风从四面八方汇聚，将黑烟撕碎。
风雷合击，威力何止倍增？
黑风老怪的杀招，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破了！
“不可能……不可能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道心开始崩溃。
萧云澈缓缓落下，站在他面前十步之外。
“给你一个机会，”少年说，“说出天机阁的计划，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黑风老怪突然疯狂大笑，“计划？他们的计划你永远猜不到！你以为天机阁只是天道的走狗？错了！他们是要……取而代之！”
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袍，露出心口处——那里嵌着一枚黑色的、跳动的水晶！
“这是……”萧云澈脸色一变。
“天机阁阁主赐予的‘天道碎片’！”黑风老怪眼中闪过疯狂，“虽然只是微末碎片，但也让我触摸到了化神的门槛！你以为阁主为什么任由你集齐五帝传承？因为他也需要五帝本源……来补全他得到的那块最大的天道碎片！”
信息量太大，萧云澈一时怔住。
天机阁阁主也有天道碎片？而且想用五帝本源补全？
那岂不是说……
“他在利用我？”少年眼神冰冷。
“利用？不，是合作。”黑风老怪狞笑，“你集齐五帝，他夺取本源，各取所需。只不过最后……活下来的只能有一个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突然捏碎胸前黑色水晶！
“一起死吧！！！”
黑色光芒爆发，那是天道之力的自爆！虽然只是碎片，但威力足以让方圆十里化为虚无！
千钧一发之际，萧云澈双手急速结印。
“风雷结界，封！”
紫青两色光芒交织成茧，将黑风老怪连同黑色光芒一起包裹。结界内传来沉闷的爆炸声，剧烈震动，但终究没有扩散出来。
十息之后，结界消散。
里面空空如也——黑风老怪连渣都不剩了。
萧云澈脸色苍白，刚才那一下消耗巨大。但他顾不上调息，因为黑风老怪临死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。
天机阁阁主……想成新的天道？
那真正的天道呢？
他望向天空，仿佛能看到那双冰冷的金色眼瞳。
局势，比他想象的更复杂。
正沉思间，远处传来马蹄声。
张横率领五十亲卫冲进山谷，看到满地的尸体和站在中央的萧云澈，先是一愣，随即狂喜：“公子！您没事！”
“我没事。”萧云澈收敛心神，“黑风寨已灭，传令虎贲营，入山清剿残匪，收集财物粮草。另外……”
他看向山脉深处：“把风帝遗宫入口永久封印。里面的东西，不是凡人能触碰的。”
“是！”
亲卫们领命而去。
萧云澈独自走到一处山崖边，望着北方。
风帝传承已得，下一步该去南方熔岩海寻找火帝遗宫了。
但在此之前，他必须回一趟北境大营——离开七日，不知父亲那边如何了。
还有天机阁……这个神秘组织，必须尽快查清底细。
“天机阁阁主……”少年喃喃自语，“你究竟……是何方神圣？”
他有一种预感，与这个人的对决，不会太远了。
而那时，将决定这方世界的最终命运。
—
北境大营，中军大帐。
萧震天看着手中的密报，眉头紧锁。
“父亲，怎么了？”萧云澈刚走进来就察觉到气氛不对。
“你自己看。”萧震天将密报递过去。
萧云澈扫了一眼，脸色渐渐凝重。
密报来自天启城的暗线，内容有三：
第一，皇帝三个月前突然病重，如今是太子监国。而太子……与天机阁过从甚密。
第二，天机阁阁主三日前离京，去向不明。但暗线听到一个传闻——阁主要去“熔岩海”寻一件上古宝物。
第三，蛮族突然停止所有袭扰，全线后撤三百里。有探子回报，蛮族祖庙方向近日有冲天血光，似在进行某种大型祭祀。
“熔岩海……火帝遗宫。”萧云澈放下密报，“看来天机阁阁主的目标和我一样。”
“更麻烦的是蛮族。”萧震天指着地图，“他们后撤得太反常了。我怀疑……蛮族大祭司的死，反而促成了某种变故。”
“祖神复苏？”萧云澈想起雷泽那一战。
“有可能。”萧震天神色凝重，“若蛮族祖神真的苏醒，北境将面临灭顶之灾。三十万边军，未必挡得住。”
帐内沉默。
良久，萧云澈开口：“父亲，我必须去熔岩海。火帝传承不能落在天机阁手中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萧震天点头，“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。我让秦霸先带五千龙骧营精锐随行。”
“不。”萧云澈摇头，“大军行动太慢，目标也大。我独自前往，反而方便。至于北境的防务……”
他走到地图前，手指点在一处关隘：“父亲可率主力驻扎‘铁门关’，这是蛮族南下的必经之路。另外，派使者联络西域佛国，许以重利，请他们出兵牵制蛮族西线。”
“佛国？”萧震天皱眉，“那些和尚无利不起早，恐怕……”
“他们会答应的。”萧云澈眼中闪过冷光，“因为我给他们的，不是金银，而是……蛮族祖庙中的‘上古佛骨’。”
“什么？佛骨在蛮族手中？”
“风帝传承中有记载。”萧云澈说，“千年前，蛮族攻破佛国圣寺，抢走了供奉的佛骨。这对佛国来说是奇耻大辱，也是必夺之物。我们提供情报和协助，他们出兵力，各取所需。”
萧震天眼睛一亮：“好计！我这就安排！”
“还有，”萧云澈补充，“派人盯紧天启城。太子与天机阁勾结，恐怕……皇位更替就在眼前了。我们需要提前布局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若皇帝驾崩，太子登基，第一件事就是发兵北境。”萧云澈冷笑，“与其被动挨打，不如……先发制人。”
他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：“令鹰扬营秘密南下，驻扎在‘落雁谷’。一旦京城有变，三日之内可兵临城下。”
萧震天倒吸一口凉气：“澈儿，你这是要……主动攻打天启？”
“不是攻打。”少年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，“是‘清君侧’。太子勾结邪教，祸乱朝纲，我等忠臣良将，自然要拨乱反正。”
他看向父亲，一字一顿：
“这天下，该换个明主了。”
萧震天怔怔看着儿子，忽然发现，这孩子已经成长到他都需要仰望的地步了。
不仅是修为，更是心机、谋略、格局。
“好。”老将军重重点头，“就按你说的办。北境交给我，你安心去寻传承。记住……”
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：“无论遇到什么，活着回来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
萧云澈转身走出大帐。
帐外，北境的风雪正急。
他望向南方，那里有熔岩海，有火帝遗宫，有天机阁阁主，还有……更多的秘密与危险。
但这条路，必须走下去。
为了萧家，为了北境，也为了……这天下苍生。
“天道，天机阁，蛮族祖神……”
少年跃上马背，策马向南。
“你们且等着。”
“待我集齐五帝之日——”
“便是这天地，换新颜之时！”
马蹄踏雪，身影渐远。
而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，已悄然临近。
—
（未完待续）
（下一章预告：熔岩海之行！火帝遗宫现世！天机阁阁主真容初露！蛮族祖神苏醒！五帝传承背后的终极真相！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