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驶入皇宫侧门,谢淮掀帘下车时,夜露已沾湿了袍角。内侍想上前搀扶,被他抬手制止,只领着两名侍卫,径直往御书房方向走。宫道两侧的宫灯明明灭灭,映得他身影愈发挺拔,也愈发冷沉。
进了御书房,谢淮屏退所有人,独自从暗格里取出一卷地图——正是“山河图”的残卷。指尖拂过泛黄的绢布,他想起黑石岗上楚砚池冷傲的眼神,又想起丞相方才的反应,眉头微蹙。影阁追杀听雪楼,而楚砚池也在寻“山河图”,这背后若没有更深的牵扯,他绝不相信。
“殿下,”门外传来侍卫的轻声禀报,“户部尚书求见,说有要事禀报。”谢淮将残卷收回暗格,整理了下衣袍,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:“让他进来。”
户部尚书进来时,神色慌张,递上一份密报:“殿下,查到了,影阁最近与三皇子府有往来。”谢淮接过密报,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,眸色瞬间冷了下来——三皇子一直觊觎储位,若真让他拿到“山河图”,后果不堪设想。
待户部尚书退下,御书房再次恢复寂静。谢淮走到窗边,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沿。他想起楚砚池那身染血的玄袍,想起对方遁形时留下的淡淡墨香,心中忽然有了个念头:或许,他该找那位听雪楼主,好好“谈谈”了。
窗外的夜风吹进御书房,卷起案上的密报边角。谢淮抬手按住纸张,目光落在“三皇子”三字上,眸色冷得发沉。三皇子素来野心勃勃,若真联合影阁拿到完整的“山河图”,必会用前朝宝藏招兵买马,到时候朝堂动荡,绝非他能轻易控制。
他转身走到书架前,指尖在一排书册上轻叩,暗格再次弹出,里面除了“山河图”残卷,还有一份听雪楼的卷宗。翻开泛黄的纸页,楚砚池的名字赫然在目——年方二十五接掌听雪楼,三年内肃清江湖敌对势力,手段狠厉,从不与官府结交。
“从不结交么……”谢淮低声自语,指尖划过卷宗上“楚砚池”的名字,想起对方在黑石岗上即便重伤,也不肯低头的模样。若换做旁人,面对皇室势力早已俯首称臣,可楚砚池偏不,这份冷傲与底气,倒让他多了几分兴趣。
他将卷宗放回暗格,重新落座案前,提笔写下一封密信,封口处盖了自己的私印。“来人。”谢淮扬声唤道,侍卫应声而入,“将这封信送到听雪楼,亲手交给楚砚池。”
侍卫接过信,见殿下神色严肃,不敢多问,躬身退下。御书房内,谢淮望着烛火跳动的光晕,手指轻轻敲击案面——他赌楚砚池不会拒绝,毕竟,“山河图”的线索,他们都需要。
楚砚池刚将密函封入暗格,门外便传来轻叩声,童路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:“楼主,宫里来人,送了封信。”
他指尖一顿,眸色冷了几分:“拿进来。”
童路推门而入,将一封烫金封口的信函递上,信封上没有署名,只盖着一枚陌生的龙纹私印。楚砚池拆开信函,目光扫过信纸,眉头微蹙——信是谢淮写的,邀他三日后在城郊茶馆见面,言明“共商山河图之事”。
“哼,”他将信纸平铺在案上,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印鉴,“刚在黑石岗动过手,转头就来邀谈,这位太子殿下,倒会打主意。”
童路立在一旁,低声道:“楼主,恐有诈。”
“自然是诈。”楚砚池抬眸,眼底闪过一丝冷光,“但他既敢提‘山河图’,必是握了些筹码。”他想起谢淮那身锦袍下藏着的剑,想起对方收剑时的迟疑,指尖在案上轻点,“三日后,我去会会他。”
说罢,他抬手捏起信纸一角,将其凑到烛火边。火焰迅速舔舐着纸页,字迹在火光中扭曲、碳化,很快便成了一小捧灰烬。楚砚池松开手指,任由灰烬落在铜盆里,没有半分留恋——谢淮的邀约,他接下了,但不该留的痕迹,半分也不能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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