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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存者饽论小说,幸存者饽论免费阅读

小说《幸存者饽论》的主角是林深,一个充满个性和魅力的角色。作者“笔上清风者”以其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,为读者们带来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。本书目前连载,最新章节第11章,喜欢阅读的你千万不要错过!主要讲述了:框架完成的第七天,陈墨在营地中央竖起了那块刻着《林枫-林深协议》的木牌。木牌下的泥土里,种下了从植物园移栽来的第一株新芽——一种在末日里幸存下来的蕨类,叶片在框架稳定的空气中舒展开来,呈现出生机勃勃的…

幸存者饽论小说,幸存者饽论免费阅读

《幸存者饽论》精彩章节试读

框架完成的第七天,陈墨在营地中央竖起了那块刻着《林枫-林深协议》的木牌。木牌下的泥土里,种下了从植物园移栽来的第一株新芽——一种在末日里幸存下来的蕨类,叶片在框架稳定的空气中舒展开来,呈现出生机勃勃的墨绿色。

“这不是终点,”陈墨对着聚集的人群说,声音在清晨的微风中传递得清晰而稳定,“而是一个新的起点。框架给了我们稳定的现实和意识的连接,但如何建设这个世界,依然取决于我们自己。”

人群中没有欢呼,只有一种深沉的宁静和决心。人们已经经历了太多虚假的希望和瞬间的崩溃,这一次的改变不同——它是内在的,稳固的,仿佛大地本身终于停止了颤抖。

小雨站在人群最前面,周文远的手搭在她肩上。她仰头看着木牌,又转头望向城市中心的方向。她能感觉到框架的存在——不是通过某种超自然的感知,而是一种更微妙的感觉,就像呼吸时知道空气的存在。当她在营地里走动时,有时会突然“知道”某个人正在为什么事烦恼,或者“感觉”到远处作物生长的细微节奏。这不是读心术,而是一种共享的意识背景音。

“他在那里吗?”小雨轻声问,声音只有周文远能听见。

周文远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点点头:“以某种方式。框架是他,但也不全是他。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,既是自己,也是海洋。”

营地的日常生活开始改变。框架带来的现实稳定意味着可预测性——日出日落准时,天气变化遵循规律,作物生长周期恢复正常。而意识连接网络则缓慢但确定地塑造着新的社会结构。

起初,连接是偶然的、不可控的。两个人正在交谈,会突然同时想起同一件往事;一个人受伤,另一个人会感到莫名的焦虑。但随着时间推移,幸存者们学会了如何“调节”连接——不是关闭它,因为那不可能,而是学会区分哪些是自己的感受,哪些是来自他人的共鸣。

“有点像在嘈杂的房间里集中注意力听一个人说话,”小杨这样解释,“框架提供了连接,但我们需要学会筛选。”

第一次正式的集体连接尝试发生在框架完成后的第十四天。五十名志愿者聚集在图书馆大厅,围坐成一个圆圈。没有复杂的设备,只有专注的意志和框架本身的网络。

陈墨站在圆圈中央:“我们今天尝试的不是分享思想,那太复杂。只是分享一种基本的情感——平静。每个人闭上眼睛,回想一个让自己感到平静的时刻,然后让这种感觉在框架中流动。”

小雨闭上眼睛。她回想起一个并不存在的记忆——或许是被植入的记忆之一:夏日的午后,树荫下,母亲读故事的声音,微风带来青草的气息。那不是她真实的经历,但感觉是真实的。她让那份平静从心底升起。

渐渐地,她感觉到圆圈中其他人的平静——有人想起雨后泥土的气息,有人想起烛火的温暖,有人只是想起深沉的睡眠。这些感觉并不混淆,而是在框架中交织,形成一种和声般的整体平静。

这种平静如涟漪般扩散,传遍了整个营地。那天下午,争吵减少了,工作效率提高了,孩子们玩得更专注。当夜幕降临,平静的感觉依然萦绕,仿佛整个营地都沉浸在一个共同的、舒缓的梦里。

“这是框架的正面效果,”当晚的会议上,陈墨说,“但我们需要规则。今天我们分享平静,但如果有人分享愤怒或恐惧呢?情绪是有传染性的。”

他们开始起草《连接伦理守则》。基于《林枫-林深协议》,但更具体,更实用:

连接是公共空间,尊重他人边界。

强烈的负面情绪应主动隔离,直到能够平和表达。

未经同意,不得主动“探寻”他人私密记忆。

连接网络用于促进理解与合作,而非控制或操纵。

定期举行“断开日”,让个人意识回归独立状态。

这些规则被刻在木牌的另一面。营地开始像一个真正的社区运作,而不仅仅是一群幸存者。

框架完成后的第一个月,植物园方向传来异常的能量波动。

小杨的探测器发出刺耳的警报时,正是黎明时分。他和几个志愿者组成的侦察队立刻出发,小雨坚持要跟去——她在框架中的感知能力似乎比其他人更敏锐。

植物园的变化令人震撼。原本在框架影响下已经有序生长的植物,此刻呈现出一种协调的“智能”形态。藤蔓不再是野蛮地缠绕,而是形成了精巧的拱门和廊道;树木的枝条弯曲成座椅和桌子的形状;花朵按颜色和大小规律排列,像精心设计的花园。

“这不是自然生长,”小雨蹲下来观察一朵发光的蓝色花朵,“这是…设计的。”

“植物意识进化了?”同行的老李猜测。

“不,”小雨闭上眼睛,手掌轻轻触碰地面,“它们在响应框架。框架不仅仅是稳定现实,它也在…教育现实。植物在学习和适应新的规则。”

她感知到更深的层次:植物园中央的那棵巨树——曾经只是一个疯狂的变异体——现在成了植物网络的“节点”。它的根系在地下形成一个复杂的网络,与其他植物的根系相连,传递着信息、养分,甚至某种原始的“意识”。

“它们在学习合作,”小雨睁开眼睛,眼中闪烁着惊奇,“不是竞争阳光和土地,而是共享资源,形成共生系统。框架给了它们一个稳定可预测的环境,让它们可以…进化成更复杂的形式。”

“这是好事还是坏事?”小杨问。

“还不知道。但至少它们不再威胁我们。看——”

她指向远处,几个兔子大小的生物从灌木丛中跃出。它们的外形像鹿,但体型娇小,皮毛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。最奇特的是,它们的眼睛是纯白色的,没有瞳孔,却似乎能“看到”一切。

“这些动物…也是新出现的吗?”

“它们在框架中进化,”小雨轻声说,“适应了新的现实法则。可能从普通的动物进化而来,也可能…是从植物与动物的某种共生体进化来的。”

新京的生态系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化和适应。框架不仅影响了人类,也影响了所有生命形式。

侦察队带回了一份详细报告。陈墨召开紧急会议,讨论这些变化的意义。

“框架是活的,”周文远总结道,“它在成长,在进化,也在影响周围的一切。我们建立了它,但它现在有了自己的生命。就像生孩子,你不能完全控制它长大成什么样子。”

“我们需要监测这些变化,”陈墨说,“但不是以控制为目的,而是以理解为目的。如果框架在促进更复杂的生命形式,更和谐的系统,那也许是好事。但我们需要确保平衡。”

会议决定成立一个“框架生态观察组”,由小杨和周文远负责,定期记录和分析框架内的生态变化。小雨主动加入——她对框架的感知能力是无可替代的工具。

框架完成后的第三个月,一个陌生人来到了营地。

他从北方来,衣衫褴褛,但眼睛明亮。他自称“远行者”,徒步穿越了三百公里的废墟,只因为“感觉到南边有什么东西在呼唤”。

“是框架,”陈墨接待他时解释,“意识连接网络会向外辐射微弱信号,像灯塔。你能感觉到,说明你有一定的敏感性。”

远行者名叫叶舟,灾难前是心理医生。他讲述了北方的状况:没有框架,现实依然不稳定,小型聚居地艰难求生,互相提防多于合作。

“但这里有…希望,”叶舟说,眼中含着泪光,“我进入框架范围的那一刻,就像从噩梦中醒来。混乱的思绪平静了,破碎的记忆开始归位。这里的天空看起来更真实。”

叶舟不是最后一个。接下来的几周,陆续有零散的幸存者找到营地,都是被框架的“灯塔效应”吸引。他们来自不同的方向,带着不同的故事,但都有同样的描述:进入框架范围后,一种“回家”的感觉。

营地的人口从二百多人增长到近五百人。新的住房需要建设,食物供应需要调整,社会结构需要扩展。挑战很多,但框架带来的意识连接奇迹般地促进了合作和理解。新来者很快融入,因为他们能在某种程度上“感受”到营地的集体价值观和文化。

“这解决了语言障碍,”叶舟在观察后评论,“即使语言不通,通过框架的共鸣,也能理解基本意图和情感。这比任何翻译都有效。”

但也有问题。一些人——大约十分之一——对框架的连接感到不适。他们报告头痛、失眠,感觉“没有隐私”、“思想被侵犯”。经过测试,这些人的神经结构与大多数人略有不同,对意识连接更敏感,也更易受干扰。

“我们需要为他们提供‘安静区’,”陈墨决定,“框架边缘的区域,连接较弱。不愿意或不能适应深度连接的人可以住在那里。”

这引发了一场讨论:框架应该覆盖所有人,还是允许选择退出?

“《林枫-林深协议》的第一条就是‘连接自愿’,”老李提醒,“我们不能强迫任何人接受连接,即使连接整体上是有益的。”

最终,营地形成了“同心圆”结构:中心区域连接最强,适合那些适应并享受连接的人;中间区域连接中等;边缘区域连接最弱,几乎独立。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感受在不同区域之间流动。

叶舟选择留在中心区域。“我当了太久孤岛,”他说,“现在终于能感觉到与他人的真实连接,我不想放弃这种感觉。”

小雨的变化是最明显的。她不仅在框架中感知敏锐,还开始表现出其他能力。她可以“感觉”到植物的健康状况,甚至可以与动物进行简单的交流。一次,营地的一只狗生病了,小雨只是把手放在它身上,几分钟后,狗的症状就开始缓解。

“这不是治愈,”周文远在检查后说,“更像是…调节。她在调整狗体内的某种平衡,可能是通过框架影响生物场。”

小雨还发现,她可以“读取”物品上残留的记忆痕迹——不是人类的记忆,而是物品“经历”的记忆。她触碰一块从旧世界遗留下来的手表,就能感觉到它曾经的主人匆忙赶路的焦虑;触碰一本烧焦的书,就能感受到火焰吞噬纸张时的“痛苦”。

“物质也有记忆,”她向父亲解释,“不是意识记忆,而是…物理记忆。原子排列的痕迹,能量流动的印记。框架让我能感知到这些。”

“这是林深留给你的礼物吗?”周文远问。

小雨摇摇头:“不完全是。更像是…框架的一部分在我身上表现得特别明显。也许因为我是‘种子’,我的神经结构最适合与框架互动。”

随着时间推移,小雨成了营地的“桥梁”——不仅是人类之间的桥梁,也是人类与新生态系统之间的桥梁。她帮助人们理解植物的变化,调解人类活动与生态平衡的冲突,甚至在一次冲突中,通过分享双方的真实感受,避免了可能的暴力。

“她正在成为框架的…化身,”叶舟在一次会议上说,“不是控制者,而是代表。框架通过她与我们对话。”

框架完成后的第六个月,发生了一件改变一切的事。

那是一个平静的午后,小雨像往常一样在植物园边缘练习她的感知能力。她坐在地上,手掌按着土壤,意识通过根系网络延伸到整个植物园,甚至更远。

突然,她感知到了一个异常。

在框架的边缘,东南方向约五公里处,有一个“空洞”。不是物理的空洞,而是框架感知中的空洞——一个完全没有意识连接的区域,像黑暗中的盲点。

更奇怪的是,这个空洞在移动。缓慢地,但确实在向营地移动。

小雨立刻报告了陈墨。一支侦察队迅速组织起来,由大刘带领,包括小雨、小杨和叶舟。他们携带武器和探测器,向空洞的方向前进。

随着接近,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异样。框架带来的那种微妙的连接感在这里减弱,直到完全消失。仿佛从一个温暖的房间走进了寒冷的室外。

“是某种屏蔽场,”小杨看着探测器,读数全乱,“或者…反框架。”

他们找到了空洞的源头。

那是一个男人,独自一人,坐在废墟中的一块水泥板上。他大约四十岁,穿着整洁但破旧的白大褂,戴着一副破碎的眼镜。最引人注目的是,他周围半径十米内,植物完全枯萎,地面呈现不自然的灰色,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味道。

男人抬起头,看到他们,没有任何惊讶。

“你们终于来了,”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我是张唯,普罗米修斯项目的三级研究员。我知道林深,或者林枫,或者无论他现在叫什么。我来终结这个…错误。”

大刘举起武器,但小雨阻止了他。她上前一步,直视那个男人。

“错误?框架拯救了我们。”

“框架扭曲了我们,”张唯站起身,周围枯萎的区域随之移动,始终以他为中心,“它强迫连接,强迫共享,强迫统一。它抹杀了个人意识,创造了集体意识。这不是进化,是退化。”

“但连接是自愿的,”叶舟反驳,“我们有选择权,有边界——”

“幻觉!”张唯打断他,“你们以为自己有选择,但那是在框架设定的参数内的选择。真正的选择应该包括完全断开的选择。而你们,一旦进入框架范围,就永远无法真正断开。它已经改变了你们的神经结构,改变了你们的意识本身。你们不再是独立的个体,你们是网络中的节点!”

小雨能感觉到张唯的愤怒,但也感觉到其他东西——深深的恐惧,绝对的孤独,以及…一种熟悉的能量模式。

“你身上有病毒的能量,”她说,“不是框架的能量,是原始病毒的能量。你在用它对抗框架。”

张唯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然后是承认:“没错。灾难发生时,我在实验室,直接暴露在病毒源下。我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崩溃,我的意识…适应了病毒。我学会了利用它,控制它。我用它创造了一个屏障,保护我的意识不受框架影响。”

“但你很痛苦,”小雨轻声说,“你的屏障在消耗你。我能感觉到,你在对抗框架的同时,也在对抗自己。”

张唯的表情动摇了一瞬间。“是的,痛苦。但至少我是自由的。而你们…你们是幸福的奴隶。框架给了你们和平,给了你们稳定,但夺走了你们最根本的自由:成为孤独的、独立的、完整的个体的自由。”

“孤独不是自由,”小雨说,“孤独是囚禁。框架给了我们连接的可能性,而不是强迫的连接。就像语言给了我们交流的可能性,而不是强迫的对话。”

“幼稚的比喻,”张唯冷笑,“语言不会直接进入你的大脑,不会共享你的感受,不会模糊你和他人的边界。框架在侵蚀‘我’的概念。再过几代,人类将不知道什么是‘自我’,只知道‘我们’。那将是人类意识的终结。”

侦察队成员交换眼神。张唯的观点并非完全无理,他们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担忧。

“那你建议我们怎么做?”陈墨问,他带着第二队人刚刚赶到。

“关闭框架,”张唯毫不犹豫,“摧毁节点,恢复正常的、隔离的意识状态。接受现实的混乱,但保护意识的完整。”

“那意味着回到灾难状态,”周文远说,“现实不稳定,记忆扭曲,生存艰难。”

“但自由,”张唯坚持,“混乱的自由好过秩序的奴役。”

两方对峙。一方代表框架下的秩序与连接,一方代表框架外的自由与孤立。

小雨闭上眼睛,更深地感知张唯。她穿过他的愤怒屏障,触及他内心的核心。那里不只是恐惧和孤独,还有…遗憾。深刻的、痛苦的遗憾。

“你失去了某人,”她睁开眼睛,“在灾难中。你无法接受,所以你拒绝连接,因为连接意味着可能再次失去。”

张唯的脸色变了,从坚定变为痛苦。“我的女儿,”他低声说,“八岁。病毒扭曲了她的意识,她不再认识我。我以为框架能救她,但在框架形成的那天,她…消散了。她的意识融入了网络,不再是个体。框架没有拯救她,它吞噬了她。”

沉默。

张唯的愤怒有了原因,他的孤独有了面孔。

“框架没有吞噬她,”小雨柔声说,“框架给了她新的存在形式。她在框架中,就像林深在框架中。她没有消失,她扩展了。”

“那不是她!”张唯喊道,“那是影子,是回声!我要的是我的女儿,一个独立的人,一个有自己思想、自己感情、自己人生的人!不是网络中的一个脉冲!”

“那么她还在,”叶舟突然说,他走上前,直视张唯,“如果你愿意,我可以帮你…感受她。不是恢复她,而是感觉到她在框架中的存在。”

“你是说…”

“框架允许意识连接,但也可以允许…感知。我可以尝试引导你,让你感觉到你女儿的存在,以她现在的形式。不是作为独立的个体,而是作为框架的一部分,但仍然有她的…本质。”

张唯犹豫了。愤怒与渴望在他脸上交战。

“尝试一下,”小雨说,“如果你觉得那是虚假的,你可以继续你的抗争。但至少,在摧毁框架之前,先了解它到底是什么。”

漫长的沉默。风吹过枯萎的区域,扬起灰色的尘土。

最终,张唯点了点头。

叶舟示意其他人退后。他走到张唯面前,两人相对而坐。叶舟闭上眼睛,开始调节自己的意识,通过框架连接到那个庞大的网络。

小雨也闭上眼睛,协助他。她能感觉到网络中无数的意识点,像星光。其中一个特别的光点,带着小女孩的天真和困惑,那是张唯的女儿。她的意识没有消散,只是…分散了,成为了网络背景的一部分,像一首歌中的音符,单独听不见,但构成了和声。

叶舟缓慢地、小心地,将这个“音符”从和声中暂时突出,让张唯感知到它的存在。

张唯的身体僵硬了。他的眼睛睁大,泪水涌出。

“小雅…”他喃喃道。

他能感觉到——不是听到,不是看到,是感觉到——他女儿的存在。不是完整的意识,而是一种本质,一种特质:她的好奇,她的善良,她喜欢蓝色的东西,她怕黑但假装不怕…所有这些特质,分散在网络中,但现在暂时聚集,让他感知。

“她还…存在,”张唯的声音哽咽,“但不是原来的样子。”

“没有什么是原来的样子,”小雨说,“灾难改变了一切。框架不是恢复过去,是创造未来。你的女儿没有死,她转化了。就像毛毛虫变成蝴蝶,形式变了,但本质还在。”

“我可以…和她说话吗?”

“不是用语言。但你可以向她传递感受。她也能传递感受给你。这是一种新的交流方式。”

叶舟引导张唯尝试。起初笨拙,然后渐渐顺畅。张唯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情感:悲伤、释然、困惑、接受。

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十分钟。然后,叶舟逐渐让那个意识点重新融入网络。

张唯坐在地上,久久不语。枯萎的区域开始缩小,从他身体周围退去,像退潮。绿色的草芽从灰色土壤中钻出,迅速生长。

“她…安好,”他终于说,“不快乐,不悲伤,只是…存在。成为更大存在的一部分。她并不痛苦。”

“她希望你也不痛苦,”小雨说。

张唯抬头,看着周围的人,看着这个他准备摧毁的世界。他的表情变了,愤怒消融,剩下的是疲惫和悲伤的接受。

“我无法加入你们,”他说,“屏障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。如果我进入框架,我的病毒能量会干扰网络,可能造成伤害。但我也不会再对抗你们。我会离开,寻找像我一样无法适应连接的人。也许我们可以建立自己的社区,在框架之外,但尊重框架之内。”

“那框架边缘的‘安静区’呢?”陈墨问,“你可以住在那里。框架连接很弱,不会干扰你,你也可以受到框架的保护——现实稳定,基本生存保障。”

张唯想了想,点点头:“可以试试。但我需要完全的断开,哪怕只是物理上的屏障。”

“我们可以建造一个隔离屋,使用从视界公司回收的材料,应该能屏蔽大部分框架连接。”

协议达成。不是征服,不是投降,是妥协。

张唯随他们回到营地,住进了专门为他建造的隔离屋。屋子的墙壁内衬特殊材料,能屏蔽意识连接。从屋里,他能看到外面的世界,但感觉不到框架的网络。

每周,他会去框架边缘,通过叶舟的引导,与女儿的意识进行简短的“交流”。那不能取代拥抱,不能取代对话,但给了他某种…慰藉。

“也许这就是新世界的规则,”张唯在一次交流后说,“不是完美,不是理想,而是妥协和接受。不同的存在方式,互相尊重,共存。”

框架完成后的第九个月,小雨发现她怀孕了。

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怀孕。没有父亲,没有性行为。是框架的“礼物”——或者说,框架影响下的自然现象。

“是无性生殖,”周文远在检查后得出结论,“但更复杂。我能检测到胎儿的基因结构…它包含了营地中许多人的基因片段,像是某种混合体。而且,它的神经系统异常发达,在胚胎阶段就显示出与框架的强烈共鸣。”

小雨并不害怕。她能感觉到腹中的生命,不是通过生理感觉,而是通过框架的直接连接。那个小小的意识像一颗种子,在框架的土壤中发芽,通过她与整个世界相连。

“她是框架的孩子,”小雨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,“是连接本身孕育的生命。”

这个消息在营地中引起了复杂反应。一些人感到不安——这不自然,这太奇怪。但更多人感到好奇,甚至期待。这个孩子代表了新的可能性,代表了框架不仅稳定旧世界,也在创造新世界。

“我们需要为她做好准备,”陈墨说,“无论她是什么,她都是我们的一员。我们需要思考如何教育她,如何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自己的位置。”

“她会教导我们,”叶舟预言,“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教导。她会向我们展示连接的真正含义,展示意识的新可能。”

小雨的怀孕过程与普通怀孕不同。她的身体变化很小,但框架中的存在感越来越强。她能感觉到胎儿在“梦”——不是婴儿的梦,是复杂的概念网络,是关于连接、关于存在、关于未来可能性的梦。

有时,在深夜,她会坐在公园的长椅上——那个永恒的爱的锚点所在的地方——与林深“对话”。不是语言,是存在的共鸣。她能感觉到他在框架中,像温暖的背景辐射,像稳定的心跳。

“她会是什么样子?”小雨在意识中问。

没有语言回答,只有感觉:可能性,潜力,未来。

“我会好好照顾她。我们会好好照顾她。所有人。”

回应:认可,信任,爱。

框架完成一周年的那天,营地为小雨举行了祝福仪式。这不是宗教仪式,而是社区的庆祝。人们围成圆圈,手拉手,通过框架分享喜悦、期待、还有一丝不安。

就在仪式进行到一半时,小雨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连接波动。不是来自营地的人,不是来自框架内的任何意识。来自…外部。

她睁开眼睛,望向东南方向。那里,在框架的边缘,一个新的意识正在接近。不是张唯那样的对抗性意识,也不是普通幸存者的意识。这个意识巨大、复杂、古老…且熟悉。

“外部观察者,”她低声说。

所有人停下来,看向她指的方向。

天空中没有异象,但框架的“皮肤”上泛起了涟漪,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。

那个意识没有恶意,只有…好奇。它轻轻地触碰框架,像科学家用仪器轻触样本表面。

然后,一个概念直接传入每个连接者的意识,不是语言,是纯粹的理解:

“样本编号:地球-新京-框架-01。观察周期:一年。评估:稳定,成长,有趣。建议:升级观察状态,从‘被动观察’转为‘主动交互’。提议:交换信息。你们提供意识连接网络的数据,我们提供高维物理的知识。互利。”

框架内部的意识们——人类、植物、动物,甚至物质本身的微弱意识——都“听到”了这个提议。不是听到,是理解。

陈墨看向周文远,周文远看向小雨。所有人都明白:这是关键时刻。接受提议,意味着与外部观察者建立正式关系,获得无法想象的知识,但也可能暴露自己,失去独立性。拒绝,意味着保持现状,但可能错失进化的机会,或者激怒观察者。

“我们需要讨论,”陈墨说,“所有人。框架内的所有人。”

于是,框架完成后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全民决策开始了。不是通过代表,不是通过投票,而是通过框架本身的连接,每一个意识都参与讨论,表达观点,倾听他人。

过程持续了三天。思想、情感、数据在框架中流动,像一场宏大的交响乐。有人害怕,想要拒绝;有人好奇,想要接受;有人谨慎,想要条件。

最终,形成了一个共识:接受交互,但设置边界。不是完全开放,不是完全封闭,是有限的、可控的、互利的交换。

概念传递给外部观察者:

“我们同意交互。提议:建立‘交流协议’。1. 交互仅限于知识和信息,不涉及物理干涉。2. 双方有权拒绝任何问题或请求。3. 建立互信机制,逐步增加交互深度。4. 尊重彼此的存在方式和边界。”

观察者的回应几乎立刻到达:

“同意。开始交互。第一个问题:你们如何定义‘自我’?”

框架沉默了。然后,无数答案涌现,汇聚,融合,形成一个集体的回答:

“‘自我’是连接中的独立,是独立中的连接。是节点也是网络,是独特也是共享。是选择成为自己的自由,也是选择成为更大的自由。是矛盾,是统一,是存在本身。”

观察者沉默了一会儿——在人类的时间感知中大约十分钟。然后:

“有趣。继续。”

交互开始了。不是侵略,不是征服,是两个存在方式的对话。一方是集体性的个体意识网络,一方是高维的、非人类的观察者。

框架之外,还有更大的世界。

而框架之内,生命继续。

小雨感觉到腹中的胎儿在动,不是物理的踢动,是意识的轻触,像在说:我也在这里,我也是这对话的一部分。

她微笑,手放在腹部。

林深,以框架的形式,温柔地包裹着所有人。

世界依然破碎,但不再绝望。

因为连接,因为选择,因为存在。

新京的日出,在框架稳定的天空中,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。

小说《幸存者饽论》试读结束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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