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白佳玉起的晚了些。
厨房没像以前一样默认留给她残羹剩饭,而是叫喜歌提了鸽子汤给她,一看便知,是老太太的意思。
白佳玉无功也受禄,下楼时,听见一片欢声笑语。
瞬间知道是谁来了。
孙灵秀,老太太唯一的女儿,孙家外嫁的姑奶奶。
她跟丈夫比他们早来一步海城,入资了一间报社,她丈夫自己也在里面当主编。
说出去既体面,又显能耐。
孙灵秀跟白佳玉见的少,也谈不上欺负过她。
但白佳玉忘不了,上辈子是她,把自己在港城的住处告诉孙家人的。
她被人配冥婚,孙灵秀也有一份功劳。
那时的孙家已然落魄到底。
老太太在跑到港城的路上突然死了,她防着下一代所有人,东西都是零散着存,所以一大部分其他人连存在哪个银行都不知道。
大房二房空前团结,一致决定找早一步逃到港城的孙灵秀吸血。
孙灵秀一听古董全没了,哪里还肯搭理娘家?
又不想被这群破落户缠上,就把主意打在了在港城意外见过一面的白佳玉身上。
这辈子,白佳玉也不会放过她。
“嫂子起来啦?”
孙灵秀正拉着老太太的手说话,两人亲热无比,后者连昨天的尴尬难堪都忘了。
突然间,孙灵秀的眼神定在白佳玉腕间水头极足的镯子上。
嘟着唇道,“妈,你偏心,这镯子不是传家宝吗?说好了要给我的!”
老太太笑道,“既是传家宝,当然是要往下传的。你嫂子,有啦!”
孙灵秀又是吃惊,又是不爽。
大哥是外人,二哥下不来蛋,三哥半死不活的,她早就想缠着老太太把家里的东西都留给自己的儿子。
传给外孙,不也是孙?
这白佳玉,还真会挑时候生!
嘴上却道,“我成天日思夜想的,如今总算有个侄子了。嫂子别客气,缺什么就跟我说。”
“好啊,还真有一样。”白佳玉笑盈盈道,“从前福成说过,妹妹出嫁的时候家里陪了根百年老参。我月份浅,正需要补一补,自家的药材又没带上路。”
她还真敢要!
孙灵秀暗道,连男女都不知道,这三嫂就抖起来了。
正要编个理由,就听白佳玉道。
“这几年过去,恐怕妹妹自家用了也说不定。不过姑爷在海城叱咤风云的,帮我找一根,还不是轻轻松松?”
孙灵秀没料到老实人狠起来这么难缠,又见老太太不出声,自然知道该怎么说。
“……没用呢,正好拿过来给嫂子用。”
出了血,孙灵秀一阵心痛,眼睛扫到她头上戴着白色绢花。
也有叫寡妇花的。
若有所思道,“孩子是三哥临走前有的,那几天人不大好,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孩子。”
白佳玉心中一凛。
“我自己就是郎中,把脉很准,孩子好的很呢。”
孙灵秀眼神闪了闪,“中医嘛,不准是常有的事。我家附近有个西医,人家治病,都用听诊器的!那可是洋货,最灵验的,五脏六腑都听得出来。
嫂子跟我去看看,我这颗心,也就安了。”
白佳玉不料她有这么一手。
若是中医,她有许多办法改变脉象。
可西医的路数,她不确定自己能瞒得过!
老太太也附和,“是嘛!不信也去瞧瞧,就当看新鲜喽。”
对上孙灵秀得意的眼神,白佳玉风轻云淡地笑笑。
“那我还是去吧,为孩子好。”
孙灵秀的脸色,又犹豫不决起来。
难道……
是她多想了?
白佳玉确实不像有这么大胆子的。
怀没怀孕,也不是能瞒得住的。
远处,轰隆隆的声音近了。
她话音刚落,一辆进口福特车停在门口,下来的人敲响了门。
“白小姐?裴老板请你去给老夫人看病!”
表明来意后,许成不意外白佳玉选择立即动身。
老太太还想巴结裴昀,自然也不会阻拦。
叫白佳玉赶紧去治病救人,其他事情回来再说。
白佳玉提了早就准备好的箱子,上车后,不忘给喜歌使了个眼色。
“你这丫头,今天别忘了跟着姑奶奶去取人参,什么时候取到,什么时候回来!”
喜歌脆生应了。
孙灵秀脸黑了。
进口轿车开得飞快,一路上都有人让着。
好歹是老板让敬着的亲戚,许成憋了一路,一个字没有多说。
白佳玉知道裴昀手下的人都不好惹,也无意深交,任由尴尬蔓延。
总算开到。
今日裴宅没办宴会,偌大的庄园,显得有几丝冷清。
白佳玉被请下车,一抬眼,对上了正出门的裴昀。
他抹了发胶,愈发显得成熟稳重。腰间鼓鼓囊囊的,一看就不好惹。
白佳玉低着头,同他擦肩而过。
“白小姐。”裴昀好死不死叫住她,“昨天玩的开心吗?”
跟孙灵秀打机锋时,都没此刻十分之一紧张!
裴昀这个人,太危险了。
白佳玉就没想过让他知道自己跟他有一腿。
她只想生下孩子,拿了老太太的棺材本,跑到港城去,自己生活。
没想过给任何人当姨太太!
白佳玉用了原本的声音,一字一句。
“很开心。”
裴昀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声音很好听,但是和昨晚的女人,有着不小的差别。
身上的药味也很重,如同浸在皮肤里。
不像她。
“开心就好。”裴昀轻微地扯动唇角,“好好给我母亲治病,把这当自己家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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