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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席停云小说《海棠花开正好》在线阅读

海棠花开正好

作者:席停云

字数:200559字

2025-12-24 连载

简介

如果你喜欢女频衍生类型的小说,那么《海棠花开正好》绝对值得一读。小说中精彩的情节、鲜活的角色以及深入人心的故事,都会让你沉浸其中,难以自拔。目前,这本小说已经连载,总字数已达200559字,喜欢阅读的你,千万不要错过。

海棠花开正好小说章节免费试读

两人回到京城解家刚歇了歇脚。

“听说你明日要去天津?”霍秀秀走到榻前,却没有坐下。

解雨臣微微颔首:“有些生意要谈。”

解雨臣正经的话刚说完,伸手将人儿揽到他自己怀中。

暖阁里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,与她身上带来的寒意交织在一起。

霍秀秀解开斗篷的系带,露出里面藕荷色的锦缎袄裙。

霍秀秀在榻边的绣墩上坐下,双手交叠放在膝上,指尖微微收紧。

本是不带斗篷的某人说“夜寒雾冷”。

“要去多久?”

“三五日。”解雨臣的目光落在霍秀秀微微泛红的指尖上。

“有事?”

霍秀秀垂下眼帘,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:“南洋的时候,你和张海客不在时,张海盐得了一方古砚便贿赂我了,我想让某人看看真假,还在运来途中。”

解雨臣轻轻“哦”了一声,视线却仍停留在她身上:“就这么急?”

这话问得意味深长。

霍秀秀的耳根微微发热,却强自镇定地抬头与他对视:“若是假的,我好早些去找那张海盐理论。”到时候就可以有理由嘲讽张海盐,“你眼光不行”。

暖阁里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细微声响。

解雨臣忽然倾身向前,伸手握住她的手腕。

解雨臣的掌心很烫,隔着衣袖都能感受到那灼人的温度。

“你冷吗?”解雨臣问,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骨,“手这样凉。”

霍秀秀的心跳骤然加快。

解雨臣的触碰很轻,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占有欲。

霍秀秀试着抽回手,却被解雨臣握得更紧。

“不冷。”霍秀秀轻声说,声音有些不稳。

解雨臣的拇指抚过霍秀秀腕间细腻的皮肤,那里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。

解雨臣的目光变得幽深,像是暗夜里涌动的潮水。

“那方砚台,”解雨臣缓缓开口,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,“到哪了?”

解雨臣靠得太近了,霍秀秀近得能看清他眼中她的倒影,能闻到解雨臣身上清冽的熏过戏服的沉水香,能感受到解雨臣呼吸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。

“在我房里。”霍秀秀几乎是屏着呼吸回答。

先前说在路上是假,希望他多陪陪是真,果然还是瞒不了他。

解雨臣的唇角微微上扬,形成一个极浅的弧度。

解雨臣松开霍秀秀的手腕,指尖却顺着霍秀秀的手臂缓缓上移,最终停在霍秀秀的肩头。

“现在去取?”解雨臣问,语气平淡,眼神却灼热得惊人。

霍秀秀感到他指尖所过之处泛起细密的战栗。

霍秀秀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

暖阁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。

就在这时,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猫叫,尖锐而突兀。

霍秀秀猛地回过神,慌忙站起身,连退了两步。

斗篷从霍秀秀膝上滑落,堆在绣墩旁,像一团柔软的雪。

“我…我明日让家生子送来。”霍秀秀急促地说,脸颊绯红。

解雨臣缓缓直起身,目光仍锁在霍秀秀身上,带着几分未散的热度。

“好。”解雨臣应道,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。

霍秀秀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暖阁,连斗篷都忘了拿。

解雨臣看着霍秀秀仓皇离去的背影,怎么还是这么害羞呢。

解雨臣俯身拾起那件雪狐斗篷,指尖抚过柔软的绒毛,上面还残留着霍秀秀身上的淡香。

斗篷的内袋里,露出一角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笺。

解雨臣取出纸笺展开,上面是霍秀秀娟秀的字迹:

“津门风雪大,望君早归。”

没有署名,没有日期,只有这短短九个字。

还不够,还不够,夫人是在敷衍他么。

两人床笫之间称呼自是多样的……夫人亦在其中。

窗外,细雪依旧纷飞,无声地覆盖了庭院中的足迹。

暖阁内的安神香渐渐燃尽,最后一缕青烟袅袅散去,唯有那件雪狐斗篷,还带着离去之人的余温。

解雨臣将纸笺重新折好,收入怀中。

明日启程时,这件张纸笺,他会亲自带去天津。

至于斗篷……解雨臣嘴角微微上扬。

这就让他的小姑娘去发挥吧。

解雨臣抵达天津的第三日,便收到了霍秀秀派专人送来的木盒。

就算是定了关系也选择了没有及时给到,适当得空恰时欲拒还迎。

两个极为熟悉的人,在长时间稳定的关系当中还是需要一些…情趣和能够进来被play的一环作为调情的人来沾沾醋意。

木盒是上好的酸枝木所制,小巧精致,盒盖上雕着缠枝莲纹。

打开时,一股淡淡的樟香扑面而来,里面垫着柔软的锦缎,一方古砚静静躺在中央,砚台旁压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素笺,还有一件叠得方正的薄绒披风——正是他留在京城暖阁的那件雪狐斗篷。

夜寒雾冷时赠给了霍秀秀。

解雨臣指尖先触到斗篷的绒毛,依旧柔软温热,仿佛还残留着霍秀秀身上的淡香。

贴身穿过一日又晒了晒,就这么连同一块寄来了,香香的。

解雨臣将斗篷搁在榻边,拿起那方古砚细细端详,砚台质地细腻,砚池边缘刻着隐晦的云纹,确是前朝真品,想来她所谓“张海盐”不过是借口。

南洋那些日子几乎都在他解雨臣眼皮子底下,张海盐就算要贿赂,只要跟霍秀秀有关的哪能逃过他的手掌心。

目光落在素笺上,展开时,霍秀秀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:“古砚已验,真品无疑。津门风雪盛于京城,斗篷你且用着,莫要冻着。另,府中海棠开了半树,待你归来,煮茶赏之。”

没有多余的情愫外露,却字字透着牵挂。

解雨臣指尖摩挲着纸笺边缘,想起她在暖阁中仓皇离去的背影,耳根微红的模样,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。

解雨臣唤来随从,取来笔墨,在案上铺开信纸。

笔尖沾墨时,犹豫了一瞬,最终只写下寥寥数语:“砚是真品,费心。斗篷合身,风雪无阻。海棠花期尚久,归期定不辜负。” 字迹清隽,却在“不辜负”三字上,墨迹稍重。

遣人将信与一方刚寻得的和田玉平安扣一同送回京城,解雨臣才重新拿起古砚。

砚台冰凉,却让他想起暖阁中霍秀秀微凉的指尖,想起两人靠近时交织的呼吸,想起那未散的安神香。

天津的生意谈得并不顺遂,夜间应酬归来,解雨臣褪去一身酒气,披上那件雪狐斗篷。

绒毛贴在肌肤上,暖意顺着毛孔蔓延开来,竟驱散了大半疲惫。

窗外风雪呼啸,卷着津门独有的凛冽气息拍打窗棂。

解雨臣披着那件雪狐斗篷,立在窗前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斗篷上柔软的绒毛。

那触感总让他想起霍秀秀指尖的微凉,想起京城府中那半树海棠,此刻该是花苞满枝,正盼着一场暖雨便能绽放。

解雨臣仿佛看见霍秀秀倚在廊下,鬓边别着朵未开的海棠,目光望向津门的方向,带着几分娇憨的牵挂,又藏着几分独属于“霍当家”的沉稳和吴邪口中霸气的“秀总”。

人生本就难有事事顺遂。

他解雨臣的名声在外,九门、京沪深杭的项目对接者见了他,大多是敬惧三分,凭着这份威慑,许多生意都能顺风顺水。

可这世上从没有绝对的面子,天津虽与京城毗邻,这回却实实在在遇上了硬茬。

老一辈渐渐隐退,新一辈崛起,继承人更迭如走马灯。

酒局上的新面孔越来越多,锐气十足,自然不会轻易买前辈的账。

他们带着反骨,敢整顿旧规,气势上先占了上风,背地里却也没少给人使绊子。

这生意场早已不只是古玩字画的流通,上位圈的博弈藏着看不见的戾气,连些沉了一辈子气的老人都难免心浮气躁。

金价忽高忽低,房价涨落不定,时局诡谲如棋局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
偶尔听人闲谈,说西方皇室里女性掌权者渐多,便有人称是人人平等的时代到了。

解雨臣却不以为然。

这世上的症结,从来不是男权女权的博弈,而是阶级的壁垒。

就像有人抨击彩礼,现实里却依旧会按规矩行事,只因他们懂得,女性生育的成本,远非一笔彩礼所能衡量。

传统习俗能流传至今,总有其存在的道理,或许源头难寻,却藏着对利益失衡的隐性弥补。

解雨臣忽然想起霍秀秀,从小在九门纷争里长大的他的小姑娘,到独当一面的霍当家,既要应对家族内部的明争暗斗,又要在这复杂的时局里站稳脚跟。

霍秀秀曾说过,“经营自己比经营关系重要”,这话解雨臣深以为然。

多少人把日子过成了沉没成本,将心思全拴在他人身上,最后反倒磨平了自己的棱角。

而霍秀秀不同,她既保留着熟人面前的娇憨骄纵,又能在大事上拎得清、扛得住,在男性主导的圈子里闯出一片天,靠的从来不是依附,而是自己的底气。

风雪渐急,解雨臣的思绪却愈发清晰。他与霍秀秀,何尝不是同频的人?既能在庭院里煮茶赏海棠,聊些无关紧要的琐事。

也能在时局变幻中并肩而立,谈生意、论局势,懂彼此的难处,敬彼此的锋芒。

他们都见过人性的复杂,经历过世事的磋磨,却依旧能在对方面前卸下防备,看见彼此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柔软与优雅。

指尖的斗篷余温似在蔓延,与心头的暖意交织。

解雨臣抬手推开窗,风雪的寒气扑面而来,却让他更想念京城的海棠,想念那个会在信里画小花苞、会叮嘱他“莫要贪杯”的姑娘。

他忽然提笔,在纸上添了一句:“津门风雪将尽,归心似箭。愿与你共赏海棠,亦共渡余生风雨。”

墨迹晕开时,窗外的风雪仿佛也柔和了些。

这场跨越千里的牵挂,在解雨臣看来非简单的儿女情长,而是两个独立灵魂的相互看见与彼此支撑,在这复杂的人世间,酿成了最缠绵的暧昧,也沉淀了最坚实的默契。

几日后,第二封书信抵达。霍秀秀的字迹多了几分灵动:“平安扣收到,玉质极好,多谢。府中家生子说,海棠花苞又鼓了些,只等一场暖雨便会盛放。你在津门诸事顺遂?莫要贪杯,伤身。” 末尾画了一个小小的海棠花苞,憨态可掬。

解雨臣看着那个小花苞,失笑摇头。

解雨臣回信时,特意添了一句:“应酬已减,身体无碍。津门有一家老字号的桂花糕,味道甚佳,归时带予你。”

书信往来间,津门的风雪渐渐停歇,京城的海棠应是开得正好。

解雨臣处理完最后一桩事务,便连夜启程返程。

马车上,解雨臣将霍秀秀的书信叠好,收入怀中,与那方古砚、平安扣放在一处。

踏入京城解府时,已是次日清晨。

庭院中,海棠果然开得热烈,粉白的花瓣缀满枝头,晨露未干,晶莹剔透。

解府的后花园新添了一架紫藤,暮春时节花开正盛,累累垂垂的紫穗在夜风中摇曳生姿。

藤架下置了张青石棋枰,霍秀秀执白子,正对着棋局凝神思索。

霍秀秀手中捏着一封未寄出的信,看见他归来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耳根却悄悄泛红。

“心不静,棋便乱。”

“回来了?”霍秀秀轻声问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。

解雨臣走近,身上还带着旅途的风尘,却在看见霍秀秀的那一刻,全然消散。

解雨臣从怀中取出那盒桂花糕,递到她面前:“所言不虚,尝尝?”

霍秀秀接过,指尖不经意触到解雨臣的掌心,两人同时一顿,目光交汇间,是书信中未说尽的缱绻。

解雨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,霍秀秀指尖的白子险些滑落。

解雨臣不知何时已立在紫藤影里,墨色长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,唯有襟前一枚羊脂白玉扣泛着温润的光。

“观棋不语真君子。”霍秀秀稳住心神,将棋子轻轻落下。

解雨臣在霍秀秀对面坐下,指尖把玩着一枚黑子:“若是教棋,便不算破戒。”

夜风拂过,紫藤花簌簌落在棋枰上,几瓣沾在她衣袖间。

解雨臣伸手,却不是拂去花瓣,而是拾起霍秀秀落在石凳上的一方素帕。

帕角绣着小小的玉兰,与她发间那支玉簪相映成趣。

“这绣样特别。”解雨臣指尖抚过那朵玉兰,目光却落在霍秀秀微微泛红的耳垂。

霍秀秀伸手要取,解雨臣却将帕子轻轻一收:“赌一局?若你赢,原物奉还。若我赢…”他顿了顿,眼底掠过一丝玩味,“教我首曲子。”

石凳旁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月琴,螺钿漆光在月色下流转。

霍秀秀这才注意到解雨臣今日比平日少了几分威严,多了几分随性。

“花儿爷何时对俗乐有了兴致?”

霍秀秀刻意咬重了前三个字。

“雅俗之分,本就存乎一心。”解雨臣执起月琴,信手拨出一串清音,“譬如这《玉树后庭花》,本是亡国之音,若奏得好,也能动人心魄。”

琴音在他指下流转,时而清越如泉,时而缠绵如诉。

霍秀秀听着,不觉怔住。

这曲子在她印象中总是靡靡之音,此刻却被他奏出几分苍凉况味。

“如何?”一曲终了,解雨臣抬眼看来。

“没想到解当家除了鉴宝,对音律也如此精通。”

解雨臣放下月琴,忽然倾身向前:“更精通的,还在后头。”

距离倏然拉近,霍秀秀能看清他长睫在眼下投下的阴影,能闻到解雨臣衣上沾染的淡淡沉水香。

解雨臣的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角,取下不知何时落在发间的一瓣紫藤。

“看,抓到一只偷听的小狐狸。”

那花瓣在解雨臣指尖轻旋,最终飘落在棋枰上,恰盖住棋眼。

霍秀秀这才发现,方才的棋局已被他不知不觉间围出绝杀之势。

“你使诈。”

“兵不厌诈。”解雨臣轻笑,执起那方素帕轻轻按在唇上,“现在,该履行赌约了。”

月光透过紫藤花隙,在解雨臣侧脸洒下细碎的光斑。

当解雨臣再度拨动琴弦时,唱的竟是她少时常听他唱《牡丹亭》里的:

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…”

解雨臣的声音低徊婉转,与霍秀秀平日听惯的戏文不同,少了几分常年习性里的刻意,多了几分真切。

唱到“良辰美景奈何天”时,解雨臣的目光与霍秀秀相接,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颤,余韵悠长。

“接下来该怎么唱?”解雨臣忽然停下,将月琴递过来,“杜丽娘的心事,还是女儿家最懂。”

霍秀秀鬼使神差地接过月琴,指尖触到琴柄时才发现,那上面还留着解雨臣掌心的温度。

霍秀秀试着拨弦,却因心神不宁错了个音。

“这样不对。”解雨臣的手忽然覆上来,带着她调整指法。

解雨臣呼吸拂过霍秀秀颈侧,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扣住她的手腕,引导霍秀秀在琴弦上移动。

“看,要这样…”解雨臣的声音贴着霍秀秀耳畔响起,低沉如夜雾。

琴音再次流淌,这次却缠绵得令人心惊。

解雨臣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,带着霍秀秀拨过一弦又一弦。

紫藤花的影子在两人身上摇曳,仿佛也沉醉在这暧昧的琴声里。

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夜色中时,解雨臣没有立刻退开。

解雨臣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尖,留下一个比花瓣更轻的触碰,耳垂轻轻含在嘴里。

“现在…”解雨臣的声音里带着未尽之意,“可愿与我共谱下阕?”

月琴悄然滑落,被紫藤花影温柔接住。而解雨臣的手指,已经寻到她的,在月色下轻轻交握。

今夜的风很轻,轻得刚好带走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。

解雨臣看着霍秀秀泛红的耳根,想起津门的风雪与雁书,轻声道:“海棠开得正好,不如……煮茶赏之?”

霍秀秀抬眼,撞进他深邃的眼眸,轻轻点头:“好。”

时光正好,花香氤氲,数日书信传情,在海棠花下,续上了柔情结尾。

霍秀秀闻声抬头,梅枝上的雪正好落在霍秀秀睫毛上:“取雪水煮茶。《茶经》说‘其水,用山水上,江水中,井水下’,这梅花上的雪水,该是上上品。”

解雨臣解下灰鼠斗篷罩在霍秀秀肩上,顺势握住霍秀秀手腕:“梅花上的雪水未必干净。”指尖却在霍秀秀脉门轻轻一按,惊得霍秀秀手一颤,帕子里的雪洒了大半。

“解当家连《茶经》都批?”霍秀秀试图抽手,反被解雨臣带着往书房走。

书房里地龙烧得正暖,博古架上的宣德炉熏着沉水香。

解雨臣松开手,自顾自取出茶具:“既然霍姑娘雅兴,不如现场烹茶论道。”解雨臣故作正经,不叫霍秀秀—秀秀,叫霍秀秀—霍姑娘。

霍秀秀看着解雨臣在紫檀茶海前坐下,只好跟过去跪坐在对面。

红泥小炉燃起炭火,铜铫里的水渐渐发出松涛般的轻响。

解雨臣沏茶的手势极漂亮,青瓷茶杯在指尖转了三转,茶汤金黄透亮。

“尝尝。”解雨臣将茶杯推过来时,指尖不着痕迹地擦过霍秀秀手背。

霍秀秀垂眸啜饮,耳根却悄悄红了。这太平猴魁分明是解雨臣上月从安徽带回来的,偏要说是库房旧藏。

“如何?”解雨臣问。

“水差了三分火候,”霍秀秀故意刁难,“茶叶也陈了。”

解雨臣忽然倾身越过茶海,鼻尖几乎碰到霍秀秀的:“是吗?那我尝尝…”

霍秀秀以为解雨臣要吻霍秀秀,下意识闭眼,却听解雨臣轻笑:“霍姑娘唇上沾了茶渍。”说着用拇指轻轻揩过霍秀秀下唇,那动作慢得令人心慌。

窗外雪光映着窗纸,将解雨臣的影子投在霍秀秀身上。

霍秀秀攥紧衣袖。

“解雨臣…”

“嗯?”解雨臣仍在把玩那只青瓷杯,杯沿还留着霍秀秀的唇印。

“你故意的是不是?”霍秀秀突然伸手扯住解雨臣衣襟,茶海被带得一晃,“从下棋到煮茶…”

解雨臣顺势握住霍秀秀手腕,将人往怀里带:“是又如何?”沉香气息笼罩下来,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,“霍姑娘不也乐在其中?”

霍秀秀跌坐在解雨臣膝上,罗裙与解雨臣的墨色长衫缠在一处。

博古架上的座钟滴答走着,铜铫里的水早已沸了又凉。

当解雨臣终于吻下来时,霍秀秀尝到解雨臣唇间同样的茶香,还有更深的,雪夜里怦然心动的味道。

最后那杯凉透的茶,被解雨臣端着喂进霍秀秀唇间。

茶水顺着下颌流进衣领,解雨臣低头去吻那水痕,听见霍秀秀在耳边轻笑:“解当家,这算不算暴殄天物?”

解雨臣咬开霍秀秀领口的盘扣,将温热的玉佩贴在霍秀秀心口:“天物算什么…我此刻想品的,另有其物。”

雪还在下,书房里的茶香渐渐被另一种旖旎气息覆盖。

唯有那株红梅在窗外静静开着,见证着这场以茶为名的风月…

雪霁天明时,晨光穿透窗棂,在紫檀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
霍秀秀是被鼻尖萦绕的冷香唤醒的,身侧的解雨臣还未醒,墨色长发散落在枕畔,衬得眉眼愈发清俊。

他的手臂牢牢圈着霍秀秀的腰,掌心贴着霍秀秀后背,带着灼人的温度。

霍秀秀轻轻动了动,却被解雨臣收紧手臂揽得更紧。“醒了?”解雨臣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低头在霍秀秀额间印下一个轻吻,“外面雪停了,去看看?”

霍秀秀点头,刚要起身,却被解雨臣拉住手腕。

解雨臣从枕边取出一支金质发簪,簪头是朵含苞的红梅,正是昨日院外那株的模样。

“给你。”解雨臣的指尖划过霍秀秀发丝,动作轻柔地将发簪绾进她的发髻,“配你今日的衣裳。”

霍秀秀低头看了眼身上金线勾勒的夹袄,领口绣着细密的梅枝纹,解雨臣昨夜替她找出来的。

霍秀秀抬手摸了摸发簪,指尖触到微凉的金质,心头暖意涌动。

现在金价很不错哦。

两人并肩走出书房时,院中的积雪已没过脚踝,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。

昨夜被雪压弯的梅枝此刻舒展了些,枝头缀着未化的雪团,红梅在白雪映衬下愈发娇艳,像凝血般动人。

“你看那枝。”霍秀秀指着院角最粗壮的一株梅树,枝头开得最盛,雪落在花瓣上,半融未融,“倒像那年在长沙,你带我去看的那片野生桂树。”

解雨臣顺着霍秀秀的目光望去,眼底漾起笑意:“你倒还记得。”

解雨臣伸手折下一枝带雪的红梅,替霍秀秀拂去发间沾染的雪屑,“那年你非要爬树摘桂花,结果摔进我怀里,还嘴硬说故意的。”

“哪有!”霍秀秀娇嗔地瞪了解雨臣一眼,伸手去抢那枝红梅,“明明是树枝太滑!”

解雨臣侧身避开,顺势将霍秀秀揽进怀里。

雪后的空气清冽,带着梅花的冷香和泥土的湿润气息。

“好好好,是树枝太滑。”解雨臣低头,鼻尖蹭过霍秀秀的耳廓,“那今日,霍姑娘要不要再试试爬树?我接着你。”

霍秀秀的耳根微微泛红,伸手推开解雨臣的胸膛:“谁要爬树!”

霍秀秀接过那枝红梅,指尖抚过花瓣上的雪粒,“不过这梅花确实好看,不如折几枝插瓶,放在书房里。”

“听你的。”解雨臣颔首,抬手又折了几枝姿态清雅的梅枝,递到霍秀秀手中,“不过得小心些,别再冻红了手。”

霍秀秀刚要应声,却见解雨臣突然俯身,将她打横抱起。“啊!”

霍秀秀惊呼一声,下意识搂住解雨臣的脖颈,红梅枝落在雪地上,“解雨臣你干什么?”

“雪深路滑,怕你摔着。”解雨臣的声音带着笑意,脚步平稳地在雪地里行走,“霍姑娘金贵,摔了我可赔不起。”

“我自己能走!”霍秀秀挣扎了一下,却被解雨臣抱得更紧。

霍秀秀看着解雨臣线条流畅的下颌线,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,渐渐不再挣扎,反而将脸颊贴得更近了些,鼻尖萦绕着他熏过戏服的沉水香,混着淡淡的梅香。

走到廊下时,解雨臣才将霍秀秀放下。

霍秀秀弯腰去捡落在雪地里的红梅枝,却被解雨臣拉住。

“别动,我来。”解雨臣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将梅枝拾起,拍去上面的积雪,“你的手,该好好护着。”

霍秀秀看着解雨臣认真的模样,想到他刚给自己头上那重量不轻的金子,心头一软。

“解雨臣,”霍秀秀轻声开口,“你说,我们会不会一直这样?”

解雨臣直起身,将梅枝递给霍秀秀,伸手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她指尖的凉意。“会。”

解雨臣的目光坚定。

霍秀秀仰头看着解雨臣,眼眶微微发热。

霍秀秀踮起脚尖,在解雨臣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,像雪花落在唇间,轻柔而滚烫。“我愿意。”

雪后的阳光透过梅枝,洒在两人身上,将影子拉得很长。

红梅在手中散发着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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