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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那支廉价的、带着陈年污垢的银簪,静静躺在柳尚书摊开的掌心里。

簪尾内侧那个小小的“苏”字刻痕,像是用最细的针尖一点一点刺上去的,笔画稚拙,却清晰得刺眼。宴厅里所有的光,此刻仿佛都凝聚在这小小的银簪上,又顺着柳尚书骤然收紧的手指,一寸寸爬上他的手臂,冻僵了他的脊背。

他认得这个标记。

柳家簪坊的样式,早年府里给体面些的丫鬟仆妇打赏,用的就是这种。他更认得这刻字的习惯——苏姨娘的陪嫁丫鬟里,有个手巧的,就喜欢在银器不起眼处留个记号,说是“防人昧了去”。

那时他还笑过这小家子气。

如今这“小家子气”的记号,成了最狠的巴掌,狠狠扇在他脸上。

空气死寂得可怕。

只有苏姨娘瘫在地上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破风箱般的抽气声。她死死盯着那支银簪,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出眶,脸上的血色褪得净净,嘴唇哆嗦着,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
苏婉儿还维持着那个摇摇欲坠的姿态,泪水糊了满脸精致的妆容,可那双含泪的眼睛深处,恐慌正像墨汁滴入清水,迅速扩散、蔓延。她头顶那行金色小字疯了一样地闪烁,快得几乎连成一片虚影:

【气运值-50!-80!-120!……警告!核心身份崩溃!剧情线严重偏离!请宿主立刻采取极端措施!】

极端措施?什么极端措施?!苏婉儿脑子嗡嗡作响,几乎要被系统尖锐的警报声刺穿。她能感觉到,某种看不见摸不着、却一直让她心安的东西,正从身体里飞速流失,像是被人开了闸门,怎么堵都堵不住。心慌,前所未有的心慌,连骨髓缝里都透着冷。

“父亲……不是的……”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破碎、哽咽,带着绝望的哀切,“这定是有人陷害……这簪子……这簪子许是早年赏下去的,不知怎么流落出去,被这刁民捡了……父亲,您要相信婉儿……婉儿这十五年,是如何侍奉双亲,如何谨守本分,您是看在眼里的啊!”

她说着,膝行几步,想去抱柳尚书的腿,像往常每一次撒娇或认错时那样。

可这一次,柳尚书在她碰到自己之前,猛地后退了一步。

那一步不大,却像一道无形的天堑,骤然划开。

苏婉儿的手僵在半空,指尖冰凉。

柳尚书没看她。他的目光从银簪移到跪地叩头、浑身发抖的周大山脸上,又缓缓移到挺直脊背、面色平静的柳云歌脸上,最后,落回自己掌心那支冰冷的银簪上。

“江州别庄,甲申年七月初七卯时。”他开口,声音沙哑,像是许久没说话,字句从喉咙里艰难地碾出来,“接生的稳婆,姓孙,左脸上有颗大黑痣。母张氏,右耳垂缺了一小块。贴身伺候的大丫鬟,春杏和秋菊……这些,周嬷嬷的儿子,你可清楚?”

周大山一个激灵,猛地抬头,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,连声道:“清楚!清楚!老爷!孙稳婆脸上是有颗大痣,我娘常提起!张嬷嬷的耳朵是被小时候老鼠咬的,缺了个口子!春杏姐姐后来配了庄子上的管事,秋菊姐姐……秋菊姐姐在我娘‘病’前,突然失足掉井里淹死了!”

最后一句,他说得又快又急,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。

秋菊……失足落井……

柳尚书闭了闭眼。这段往事他有印象。当年婉儿(他以为是婉儿)刚满周岁不久,别庄是报上来一个丫鬟失足落井,因为是个家生子,他还让管事多给了些抚恤。时间……似乎就是在云歌“被拐”后不久。

巧合?真有这么多巧合?!

“父亲!”苏婉儿见势不妙,哀泣声更加凄楚,“纵然……纵然有些旧事对得上,可……可单凭这刁民一面之词,一支不知来历的旧簪子,怎能就定了女儿的罪?女儿……女儿不服!母亲!母亲您说句话啊!您最疼婉儿的,您知道女儿不是那样的人!”

她转向柳夫人,泪眼婆娑,声声泣血。

柳夫人李氏早已懵了。从柳云歌出现,到当众质问,到抛出胎记,再到这突然冒出来的旧仆之子,掏出刻着苏家标记的银簪……一连串的冲击,像重锤砸在她心口,砸得她头晕目眩,呼吸艰难。

她看着跪在地上、哭得撕心裂肺的苏婉儿。这是她疼了十五年的女儿,手把手教她写字,亲自给她挑衣裙,生病时整夜守着,及笄礼费尽心思要给她最好的风光……这眉眼,这神态,这依赖她的模样,怎么可能是假的?

可云歌……那个站在厅中,额头带伤、衣衫破损、眼神冰冷得像陌生人的少女。她的胎记,她的香囊,她臂上的疤,还有那左耳后的红痣……柳夫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柳云歌的耳后,心跳得厉害。

她不敢想。一想,就觉得天旋地转。

“夫人……”苏姨娘终于找回了声音,连滚爬爬地扑到柳夫人脚边,抓住她的裙摆,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,“夫人明鉴!妾身……妾身对天发誓,绝无此事!这定是有人见不得婉儿好,见不得我们母女安生,设下的毒计!这周大山,不知被谁收买,跑来污蔑!还有她——”

她猛地指向柳云歌,眼神怨毒如淬了毒的蛇信:

“她一回来就搅风搅雨!定是她在乡野学了些下作手段,弄来这些所谓的‘证据’,想要害死婉儿,自己独占尚书府的荣华!夫人,您可千万不能信她啊!”

柳云歌静静听着,脸上无悲无喜。

直到苏姨娘嘶喊完,她才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奇异地将所有的嘈杂都压了下去:

“是不是污蔑,是不是毒计,其实很简单。”

她看向柳尚书,目光清凌凌的:“父亲,胎记做不得假。女儿左耳后的朱砂痣,稳婆娘可证。苏婉儿肩后的月牙胎记,今在场诸位夫人,若有与苏婉儿一同沐浴更衣、或曾偶然瞥见的,想必心中也有数。”
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几位曾与苏婉儿交好、时常一同赴宴游园的贵女。那几个少女接触到她的目光,神色都有些躲闪,彼此交换着眼神,显然是想起了什么。

“若还嫌不够,”柳云歌继续道,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气,“当年经手此事的,除了周嬷嬷,想必还有其他人。江州别庄的旧人,苏姨娘当年的心腹,甚至……苏家可能知情的人。父亲为官清正,查案断狱本是长项。调换婴孩,冒认官眷,此乃重罪。一查,便知。”

一查,便知。

四个字,轻飘飘落下,却重若千钧。

柳尚书握着银簪的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他身上。惊疑,审视,等待,甚至还有一丝隐藏的……看好戏的意味。

尚书府的嫡女被调换,假货享了十五年富贵,真货流落乡野受尽苦楚——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丑闻!今若不能当众处置清楚,不出半,整个京城都会传遍,他柳文渊的脸面、柳家的名声,就彻底完了!

可怎么处置?

信谁?

他的目光再次掠过苏婉儿。那张哭花了妆的脸,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,可此刻看着,却觉得无比陌生。那眼泪,那哀泣,那依赖……有多少是真的?又有多少,是这十五年来精心演给他看的?

他又看向柳云歌。陌生的女儿,带着一身伤痕和冰冷的恨意归来。她说的每一句话,都像刀子,割开血淋淋的真相。她太冷静,太有条理,步步为营,不像个十六岁的、刚被认回的少女。这份心机和胆魄,让他心惊,也让他……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

如果她说的是真的……

如果婉儿真是假的……

那他这十五年,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?!

“老爷!”苏姨娘见柳尚书迟迟不语,心中那点侥幸终于彻底熄灭,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疯狂。她猛地爬起来,指着柳云歌,尖声叫道:“是她!一定是她!她恨婉儿!恨婉儿占了她的位置!所以弄出这些来害我们!老爷,您不能信她!婉儿是您看着长大的啊!她的品性您最清楚!她怎么会是假的?!”

“品性?”柳云歌忽然轻笑一声,那笑声极短,极冷,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,“苏姨娘是说,苏婉儿十岁时,就懂得在夜深人静时,偷偷在我院中老槐树下,埋下写着我生辰八字、带着我婴儿头发的夺运符,这种‘品性’吗?”

“什么?!”柳尚书和柳夫人同时失声。

夺运符?!

柳云歌却不看他们惊骇的脸,只盯着苏婉儿骤然收缩的瞳孔,慢条斯理地继续说:“还是说,她十二岁时,就学会了用加了料的胭脂,让与她有口角之争的侍郎家小姐脸上无故起疹,三个月不敢见人,这种‘品性’?”

苏婉儿浑身剧颤,如坠冰窟。

她怎么知道?!埋符的事,除了系统,她没告诉过任何人!那胭脂……那胭脂明明是系统给的“初级毁容散”,她试验的时候小心翼翼,绝无旁人知晓!

“或者,”柳云歌的声音越来越轻,却字字如冰锥,凿进每个人心里,“是她十三岁春宴上,故意引我去荷花池边,趁我不备想推我下水,却因自己脚滑险些跌落,最后反成了我‘嫉妒她’‘意图加害’,这种‘品性’?”

“你胡说!我没有!”苏婉儿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,嗓音扭曲,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楚楚可怜,“柳云歌!你血口喷人!父亲!母亲!她疯了!她是要死我!”

“够了!!”

一声暴喝,如惊雷炸响。

柳尚书猛地将手中银簪狠狠掼在地上!“叮”的一声脆响,银簪弹起,又落下,在光洁的金砖上滚了几圈,停在苏姨娘脚边。

他膛剧烈起伏,脸色铁青,额角青筋突突直跳,目光如刀,一一剐过苏姨娘、苏婉儿,最后停在柳云歌脸上,又移开。那里面翻涌着震怒、难堪、被愚弄的耻辱,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……后怕。

夺运符?毁容散?推人下水?

这些事,他从未听闻!可看苏婉儿那惊恐到扭曲的反应,看苏姨娘瞬间煞白的脸……恐怕,未必是空来风!

他养了十五年的,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!

“苏氏,”柳尚书的声音冰冷彻骨,不再看苏婉儿,只盯着瘫软如泥的苏姨娘,“这银簪,这胎记,这旧仆指认……你还有何话说?”

“老爷……妾身……妾身……”苏姨娘哆嗦着,语无伦次。

“父亲!”苏婉儿还想做最后挣扎,扑过来想抱柳尚书的腿,“女儿是冤枉的!您不能听她一面之词……”

“冤枉?”柳尚书猛地甩开她的手,力道之大,让苏婉儿踉跄后退,险些摔倒。他指着地上的银簪,指着跪地的周大山,指着柳云歌额头的伤,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发抖:

“这桩桩件件,都是冤枉?!这满堂宾客的眼睛,都是瞎的?!我柳文渊精明半世,竟被你们这对贱人母女,玩弄于股掌十五年!将我亲生骨肉弃如敝履,将你这蛇蝎心肠的冒牌货捧若明珠!你们……你们好大的胆子!好毒的心肠!!”

最后一句,几乎是吼出来的,震得梁上灰尘都簌簌落下。

柳夫人被这吼声惊得一个哆嗦,看着丈夫从未有过的暴怒模样,再看看柳云歌平静无波的脸,苏婉儿绝望扭曲的神情,苏姨娘死灰般的脸色……她眼前阵阵发黑,终于承受不住,“啊”地一声短促惊叫,身子一软,向后倒去。

“夫人!”

“快扶住夫人!”

丫鬟婆子一阵慌乱,连忙搀扶住晕厥的柳夫人。

厅中彻底乱成一团。宾客们窃窃私语,指指点点,看向苏婉儿母女的目光,已从最初的同情疑惑,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唾弃。

柳尚书看着晕倒的妻子,看着这狼藉一片的及笄宴,看着那一张张或明或暗看热闹的脸,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。他强忍着,深吸一口气,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断。

“来人!”他沉声喝道。

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立刻应声上前。

“将苏氏,”他指着苏姨娘,“押入后罩房西厢,加锁,严加看管,没有我的命令,任何人不得靠近!”

“将苏婉儿,”他的目光掠过面无人色、瘫倒在地的假女儿,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,“押回她自己的院子,不,押入柴房!同样加锁看管!等待发落!”

“老爷!老爷饶命啊!”苏姨娘凄厉哭喊。

“父亲!不要!我是婉儿啊!父亲!!”苏婉儿被家丁粗暴地拖起来,挣扎着,哭喊着,头上的珠翠散落一地,华丽的礼服被扯得凌乱不堪,再无半分方才的优雅高贵。

柳尚书背过身,不再看她们。

“今府中突生变故,扰了诸位雅兴。”他转向宾客,勉强拱了拱手,声音疲惫而沉重,“柳某治家无方,闹出此等丑事,实在惭愧。改定当登门致歉。诸位……请回吧。”

这便是送客了。

宾客们纵然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,想看完全场,但主人家已如此表态,也不好再留,纷纷起身,说着“柳大人保重”、“改再叙”之类的客套话,眼神却不住地往被拖走的苏婉儿母女,以及独立厅中的柳云歌身上瞟。

柳云歌自始至终,只是静静站着。

看着苏婉儿母女像破布一样被拖走,看着柳夫人被搀扶下去,看着宾客散去,看着这富丽堂皇的花厅,顷刻间从极致的喜庆沦为极致的荒唐和寂静。

直到人都走光了,只剩下满地狼藉,和背对她站着的柳尚书。

柳尚书缓缓转过身,看着这个陌生的亲生女儿。她额头上的伤在灯光下越发刺眼,素白的衣裙沾了灰,破了口子,站在那里,单薄,却挺直得像风雪里的竹。

父女俩隔着几步距离对视。

一个眼中是疲惫、复杂、审视,还有挥之不去的难堪。

一个眼中是平静,是冰冷,是深不见底的幽潭,潭底或许藏着十五年的风雪,却再无半分对父爱的期待。

良久,柳尚书才哑声开口:“你……先回院子歇着。此事,为父……定会给你一个交代。”

交代?

柳云歌心底无声地笑了笑。

她要的,从来不是一句轻飘飘的交代。

但她什么也没说,只是微微福身,姿态标准,语气疏离:“是,父亲。女儿告退。”

转身,离开。

步子稳当,背影挺直,不曾回头。

踏出花厅,扑面而来的是秋夜带着凉意的风,吹散了里面令人窒息的酒气、脂粉气和绝望的哭喊声。

廊下的灯笼在风里摇晃,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,扭曲。

远处,柴房方向隐约传来苏婉儿撕心裂肺的哭骂和拍门声,还有苏姨娘尖利的诅咒,很快又被什么堵住了,只剩下闷闷的呜咽。

柳云歌脚步未停,径直朝着那座偏僻的、分配给她的“清秋院”走去。

推开院门,一片清冷。两个粗使婆子正躲在廊下小声嘀咕,见她回来,吓了一跳,慌忙站直,脸上堆起谄媚又惊疑的笑——前厅惊天动地的变故,显然已经像风一样刮遍了全府。

“小姐回来了……”王妈妈抢先开口,眼神闪烁。

“打盆热水来。”柳云歌吩咐,声音平静无波。

“是,是,这就去!”两个婆子忙不迭应下,一个去烧水,一个去收拾屋子,比往殷勤了十倍。

柳云歌走进屋子,陈设依旧简单寒酸。她坐到妆台前,看向铜镜。

镜中少女脸色苍白如纸,额头的淤青肿胀发紫,边缘泛着可怖的黄。可那双眼睛,黑沉沉的,里面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,没有委屈得以伸张的激动,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、冰冷的平静。

赢了第一局。

当众撕破了苏婉儿的面具,将她踩进了泥里。

但,远远不够。

苏婉儿头顶那系统还在闪烁。只要那东西还在,她就还有翻身的可能。而她的“母亲”……柳云歌想起柳夫人晕倒前看她的那一眼,里面的怨怼,恐怕比愧疚更多。

还有父亲那声“交代”……

她扯了扯嘴角,额头的伤被牵动,疼得她轻轻吸气。

这伤,是苏婉儿今晨亲手砸的。当时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和得意,她看得清清楚楚。

“小姐,热水来了。”王妈妈端着铜盆进来,态度小心翼翼。

“放着吧。”

打发走婆子,屋内重归寂静。

她走到窗边,推开支摘窗。窗外,那棵高大的老槐树在夜色中沉默矗立,枝叶在风里发出沙沙的轻响,像一声悠长的叹息。

前世,苏婉儿就是在这棵树下,埋下了夺运符。

这一世,她还会来埋吗?或者,已经埋了?

柳云歌伸出手,指尖轻轻触上粗糙冰凉的树皮。

一种微弱却清晰的感觉,顺着指尖流淌进来。那不是声音,更像是一种模糊的情绪,带着沧桑的善意,和一点点……担忧?

老槐树在“告诉”她:这院子,很久没迎来真正的主人了。昨夜,有个穿粉衣服的,在它脚边埋了东西。

柳云歌闭上眼。

万物亲和……这就是她重生归来,除了记忆之外,唯一的依仗。

苏婉儿,你有系统。

而我,有这人间草木为耳,天地鸟兽为目。

这一局,我们慢慢来。

夜还很长。柴房里,苏婉儿蜷缩在散发着霉味的草堆中,脸上泪痕未,妆容糊成一团,华丽的礼服沾满草屑灰尘,早已不复光鲜。可她的眼睛,在黑暗中却亮得骇人,里面烧着怨毒的火焰。

她面前,只有她能看见的系统面板,正幽幽地浮在半空,冰冷的光映亮她扭曲的脸:

【主线任务“维持嫡女身份”彻底失败!惩罚:气运值扣除300点!】

【警告:气运值低于500(当前:385/1000),触发“轻度霉运”状态!持续时间:72小时。】

【新任务发布:获取关键目标“柳云歌”的贴身物品(毛发/血液/随身物)。奖励:气运值80点,解锁“初级噩梦咒”。】

霉运……

苏婉儿打了个寒颤。想起刚才被拖走时绊的那一跤,想起头上最心爱的簪子摔碎,想起父亲那冰冷嫌恶的眼神……

不!她不能坐以待毙!

她盯着新任务,眼中狠色一闪。

贴身物品……柳云歌,你给我等着!

而清秋院的窗内,柳云歌似有所感,抬眼望向柴房的方向。

月光被云层遮蔽,大地一片晦暗。

她知道,真正的较量,或许,才刚刚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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